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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esp;&esp;砚台里墨香隐约，手边是才沏来的茶。

&esp;&esp;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将那杯茶缓缓喝尽，心念微动，抬眸看向窗外。

&esp;&esp;窗外花木葱茏，隔着凉亭甬道，院门外一树银桂馥郁。

&esp;&esp;风吹动树梢，院门吱呀轻响，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闪进来，身上是那件暗红色的圆领官袍，修长磊落，挺拔如峰。平常束发的乌金冠换成了青玉，衬着俊眉修目，倒难得几分内敛姿态。

&esp;&esp;玉嬛颇觉诧然，往外瞧了瞧，日头高照，时辰尚早。

&esp;&esp;遂站起身往外走，在屏风旁碰着健步而来的梁靖，挑眉揶揄，“今日回来这么早，舍得丢下手里的事了？”那纱屏外门扇敞开，一阵风吹进来，拂得她发丝微动，带着阵阵桂花的香气。

&esp;&esp;这般闺中娇妻等夫君回府的情形令人贪恋。

&esp;&esp;梁靖就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无事可做，回来偷个懒。你做什么呢？”

&esp;&esp;“帮父亲誊了两份碑帖。”玉嬛也不叫旁人伺候，同他进了内间，帮着脱去外面官服，去了家常的青金色长衫给他穿上，又随手倒茶给他，道：“过阵子是祖父寿辰，父亲那边已得了怀王爷允准，能告假一阵，去淮南看望老人家。”

&esp;&esp;梁靖喝了茶，趁着内间无人，拥着她靠在榻上，“岳父也有很久没回淮南了吧？”

&esp;&esp;“两三年了，之前也不知跟祖父闹什么别扭，过年都不回。夫君，”玉嬛翻个身，靠在他胸前拨弄头发，“我也想回去一趟。”

&esp;&esp;“回淮南？”梁靖稍觉意外，“跟岳父一道么？”

&esp;&esp;“嗯，有事要办。”玉嬛笑得狡黠，轻声道：“去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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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红绡软帐长垂，外头风声细细，是傍晚前独有的安静。因晌午时玉嬛心血来潮，亲自同石榴她们给衣裳熏香，这会儿身上尚有幽淡香气残留，靠在梁靖胸膛时，发间淡淡香味便送到他鼻端。

&esp;&esp;梁靖忍不住凑近些，在外的端肃姿态尽去，只闭眼叹道：“好香。”

&esp;&esp;这一声慨叹，带着疲惫后的懒散语气，安适满足。

&esp;&esp;玉嬛莞尔，在他胸膛轻拍了下，“跟你说正事呢。”

&esp;&esp;“嗯，听见了。”梁靖双臂收紧，将她困在身上，看她眉目间笑容狡黠，忍不住抬头亲了下，跟着笑起来，“谁的釜？永王么？”

&esp;&esp;“不然还能是谁。”

&esp;&esp;“怎么个抽法？”

&esp;&esp;“永王背后倚仗的是萧家，而萧家惯用的手段便是蛊惑人心、危言耸听，将旁的世家绑到他们船上，拧成一股绳来要挟朝廷。朝堂上政令的推行终究得地方衙门来办，而地方衙门的那些官员，有几个拗得过在当地盘根错节的世家？甚至许多地方官都是他们的人。”

&esp;&esp;玉嬛虽不在朝堂，对外面的事却也非一无所知，说这话时，忍不住轻哼了声。

&esp;&esp;梁靖亦颔首道：“若这些人合起伙来阳奉阴违，皇上也得忌惮几分。”

&esp;&esp;“是啊，没他们办事，政令都是空想。就好比我支使不动底下那些丫鬟婆子，这少夫人的名头也就看着漂亮而已。”玉嬛撇了撇嘴角，稍稍不屑道：“在皇上跟前，他萧家能将世家捆起来，需忌惮几分。在外面，他萧敬宗又是皇帝信重的相爷，是两位贵妃的至亲，两头捞好处，倒真是打得好算盘！”

&esp;&esp;“所以你要抽的，其实是萧家的薪？”

&esp;&esp;玉嬛挤挤眼睛，“萧家没了柴火捧场，他永王还能得意么？”

&esp;&esp;那当然是没了利齿的老虎，只剩空架子的威风了。

&esp;&esp;梁靖立时明白了她的心思，朗然而笑，旋即问道：“谢老太爷能听进去？”

&esp;&esp;“谢家偏安淮南，其实没必要蹚浑水，先前他不肯像你大伯那样摆明态度，不就是心存观望么？太子憎恶的是那些在上欺瞒君王，往下盘剥百姓的奸恶之家，又不是真要将各处有根底的人斩草除根。我便跟祖父陈述利害，劝他置身事外，到时候萧家那伎俩骗不到盟友，还拿什么要挟皇上。对了——皇上还是跟从前那样，悬而不决么？”

&esp;&esp;她眼巴巴地瞧过来，双眸黑白分明，底下藏着些许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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