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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侍候的丫头,提着水壶出去了,先前说话的女眷又笑道;“说来也是,按说这大太太相貌为人不差,怎么就不得这府里老太太喜欢?可是子嗣上不大如意。”吃着松瓤的那女眷,倒了一杯温茶,略抿了一口,方说道:“这大太太几月前才生了个姑娘呢,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洗三满月皆未大办,对外说的是姑娘生来体弱,这大太太身子也不大好。可今儿你瞧瞧,这大太太似个不好的样儿么?”说了这话,那个女眷放了茶盏,又砸了咂舌道:“这二太太的寿宴,今儿你是见着了,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可这府里正经的嫡女……啧啧,难怪他们家大老爷往日在外头说他们家老太太偏心呢。”先前说话的女眷想了一回,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孙子孙女儿又多,不稀罕这一个也是常事。倒是他们家大太太,在这二太太的好日子里,也不知避讳些,行事也太小气了。”“哎呦,也不知内情,谁知道呢。我瞅着这大太太出来的方向,倒像是她们家老太太的院子,方才不是说哪家诰命来了,请了她们家大太太过去吗?怎么这诰命刚走一会儿,这大太太就哭着跑出来了。”说着这话,那个女眷倒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左顾右盼了一回,瞅见了一个有些面熟的小丫头,提着灯笼经过。忙忙走到窗边,笑说道:“这不是尤大奶奶身边的万儿姑娘吗?这是要往哪儿去啊?”那小丫头回过头来一看,见是族中的一个奶奶,忙忙躬身叫奶奶,笑回道:“我们奶奶今儿留在这边歇息,让我回去取几样东西,备着她晚上使唤。”那女眷笑了一笑,见着无人注意,忙压低了嗓门,鬼鬼祟祟道:“我方才瞧见这府里的大太太,哭着往哪边去,人问她也不回,可是怎么了?”“这……”万儿连忙摆手道:“奶奶可别问我这个,叫我们奶奶知道了,非打折我的腿不可!”那女眷一笑,撇着嘴说道:“我和你们奶奶是什么交情,你还不知道,就是眼下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她也是一样,无非是迟早而已。”万儿听了这话,不禁为难起来,思忖了一阵,方开口道:“我告诉奶奶,奶奶可别说是我说的。我在外头替我们奶奶跑腿,听着老太太屋里,说了一会儿家常,就听见二太太大骂大太太,说什么没人要,贱蹄子,恶淫妇,老太太骂了二太太两句,似乎又说了大太太什么,大太太就哭着跑出去了—一”作者有话要说:ps:我家亲爱的让我做她伴娘,我答应下来了才想起,偶这一年肥了十几斤,然后我还打算这个月去拔牙,于是一笑一个牙洞的胖子伴娘,我家亲爱的绝对会记忆犹新一辈子,我不想毁她婚礼啊!有什么办法能在一月内减掉二十斤肉啊~哭死~~~~~103麻烦邢芸一路回了屋,听着门上的棉帘子放下来的声音,邢芸才将掩在脸上的帕子移开,有些嫌恶的看了帕子一眼,随手将帕子扔在一边,径直坐在梳妆台前,拆着头上的点翠首饰。aidu8爱读吧木香听见响动,忙忙从圆洞罩后撩开帘子出来,见着是邢芸回来了,略定了定神,可仔细一看,瞅着邢芸脸上泛红,竟似哭过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小心说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木香话才落下,桂叶便进了屋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丫鬟,捧着靶镜沐盆巾帕等物,桂叶抬眼见着邢芸正在卸妆,忙上前拿笑说道:“我让小丫头打了些水来,太太且擦擦脸罢。”邢芸拿着一支点翠赤金珍珠凤簪,在手中转了转,抬眼问道:“我交代的事可办好了?”桂叶走上前来,一边替邢芸挽袖卸镯,一边儿笑道:“太太放心,我早吩咐下去了。”说话间,木香已从旁边丫鬟的口中知道了先前发生的事儿,从旁边小丫头的手中接了巾帕过来,忿忿不平道:“这二太太也欺人太甚了,往日仗着老太太偏疼,又夺了这府里的管家权,生怕太太和她过不去,时不时就来踩咱们一下。太太不跟她计较,她倒越发蹬鼻子上脸了,今儿外头这么多亲戚看着,那些污七八糟的话,她也能说的出口?纵是我这样儿的,也知道——”桂叶正转身去倒茶,听见木香这话,忙拉了木香一下,向着邢芸笑道:“今儿那保宁侯夫人给了二姑娘一个镯子,又说是宫里老太妃赏的,这回礼……太太可要拿个章程出来?”邢芸正捧了一捧水在手中,听见这话,松了松手,一捧水又洒回盆里,蹙眉道:“这倒是个麻烦事……”一语未了,只听门外一阵笑声,说道:“有什么麻烦的,太太不妨说来我听听?”邢芸心下纳罕,抬眼看去,只见帘子一动,凤姐儿撩开帘子进了屋,一张粉脸上满是笑意盈盈。老实说,邢芸对凤姐儿是没多大好感的,任凭谁对算计过自己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但自从凤姐儿放贷的事发了之后,也不知凤姐儿是开窍了,还是领悟敌人的敌人就是同盟这一真理奥义,时不时的就过邢芸这边来曲意奉承一番。凤姐儿最是个绝顶聪明的,说起话来又风趣幽默,处事又玲珑周全,邢芸纵是知道凤姐儿不过是刻意奉承,但日积月累下来,倒也不好再淡漠处之……眼下见着凤姐儿进了屋来,邢芸只是一笑,笑问道:“你不在老太太身边侍候,过来作什么?”凤姐儿闻言一笑,从桂叶手中接过茶来,递与邢芸道:“我不说,太太想也是知道的,老太太见太太回来了,特意叫我过来看看呢。aidu8爱读吧”邢芸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讽道:“那我倒是要多谢老太太挂念了?”凤姐儿听见这话,便知邢芸很听不得人提起贾母,怕是心中成见已深,连忙陪笑道:“太太这话说的,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未免有些偏听偏信,可心里还是……”见着邢芸冷笑着不说话,凤姐儿知道劝了也不中用,忙又乖觉的转了话题,笑问道:“方才我在外面听见太太说什么麻烦,可不知是有什么麻烦事儿?”邢芸听得凤姐儿如此说,这才接了茶,略品了一口,懒懒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方才说起保宁侯夫人给了迎丫头一个老太妃赏的镯子,有些发愁该怎么回礼罢了?”凤姐儿眉心一跳,心中暗想,邢夫人这几年虽大方了许多,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提起这事该不会是犯了老毛病,心痛起钱财来了。凤姐素来多疑,想到这层上,又不禁疑着邢芸在她面前说起这收礼回礼的话,是有心要她出了这份钱财去。凤姐儿倒不是李纨那等小气的人,一份回礼而已,凤姐儿自不放在眼中,她如今也看得明白,这府里虽仍是贾母为尊,但邢夫人若拿定了主意,贾母却也无可奈何,若能讨得邢夫人喜欢,忘了先前那些不到之处,别说一份回礼,就是十份回礼,凤姐儿也不当回事。凤姐儿暗自笑了一笑,正想着怎么开口,不经意间细看了一番邢芸神色,凤姐儿又拿不住主意儿了,生怕说错了话,邢芸动怒,拿了她出气,倒没意思。于是决心再细问一番,探明了邢芸的心意再作应对。凤姐儿因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有趣,这回礼还礼往常皆有旧例,太太若不放心,只管再添些进去就是了。”邢芸看了凤姐儿一眼,伸手压了压有些发痛的肩膀,叹气道:“若是这样的法子,我也不用发愁说麻烦了。这保宁侯夫人一来,那情势你也眼见着的,老太太尚要巴结着,何况咱们房里。再说,咱们府里乱七八糟惯了,也都成例了,可咱们家习惯是一回事,人家看着又是一回事,今儿这保宁侯夫人明说是喜欢迎春,可旁人看着还不是给咱们房里长脸,只为这,这礼也不能薄了去。只是,这保宁侯府,同咱们府里平日也无什么来往,今日说是过来拜访,可那架势……咱们回礼人家收不收还说不定呢。就是肯收,这礼也得费心思,保宁侯夫人给的镯子论金贵是金贵,但咱们府里也不是寻不出来,只是沾了太妃这两字,若回轻了怕人笑话,若给重了又怕人说咱们家看不起人,就是不轻不重,只怕外头也有说头。真真教人为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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