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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还不是三姐的婚事？&rdo;七娘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ldo;其实，四姨娘夏天就私底下求了小七几次，想请小七在太太跟前说项，让太太松松手，把三姐许配出去。&rdo;大太太眉峰一挑，&ldo;哦？&rdo;有了几分纳罕，&ldo;她怎么就求到了你头上？&rdo;七娘子却一点都不在意。说谎讲求的就是九分真，一分假。就算七娘子身边的人不会向正院通风报信，也难保溪客坊里有没有正院的眼线。倒不如直接把话挑明了来，告诉大太太自己和四姨娘私底下有过几次接触。&ldo;小七却觉得，&rdo;七娘子垂下眼，&ldo;这才得宠没有几年，就私底下卖好送情，在不该插手的事上乱说话，也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是以，也一直没有松口……&rdo;大太太的神色就柔和了下来。&ldo;还是小七懂事。&rdo;她夸奖七娘子。&ldo;没有轻易松口……&rdo;&ldo;不过，最近四姨娘的眼光是越来越低。&rdo;七娘子莞尔一笑，&ldo;从前看上的还是张唯亭先生家的二少爷，现在，竟是连三少爷都肯屈就了。&rdo;虽说张家家底殷实，张唯亭也是江南名士，但到底没有功名在身，一个白衣家的庶子，认真计较起来，算是很辱没杨家的门第了。当然，张家是关陇世家，在老家势力雄厚，张唯亭的几个兄弟也都有出仕……这门亲具体到三娘子，是委屈了她，但放大到杨家来看，倒是一桩美事。大太太就渐渐露出了笑容，&ldo;四房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家里才打起官司，她就吓得沉不住气了。&rdo;四姨娘为什么&ldo;眼光越来越低&rdo;？不就是被杨家和刘家的官司吓住，害怕杨家倒台，三娘子就更说不上亲了？从前大老爷稳若泰山的时候，张家的门第，四姨娘还未必能放在眼底。到底是小家小户出身的女儿，就少了这一份大气，一点点风波，就吓得做张做智……&ldo;既然四房自己都这样想了。&rdo;七娘子婉转地道，&ldo;我们又为什么不成全她呢。&rdo;刘徵受审的消息，虽然也传进了杨家，但四姨娘未必品得出里头的味道。这么着急上火地私底下托了人情，请七娘子向大太太说项，为的就是把三娘子嫁给这样的一个庶子？大太太索性就成全了她，待亲事说好了，恐怕刘徵获罪的消息也就传到了苏州。到那时候，再来欣赏四姨娘的后悔……就算后悔了，四姨娘又能向谁抱怨？这可是她千求万求，才求来的姻缘！大太太拍了拍七娘子，&ldo;你简直都快赶上你大姐了！&rdo;就兴致勃勃地为七娘子出谋划策，&ldo;你就私底下应了四姨娘！叫四姨娘向老爷说去，我这里，是肯定会点头的。&rdo;又好奇，&ldo;四姨娘许了你什么好处没有？&rdo;七娘子很有几分羞怯，&ldo;倒是许了几两银子，怕还把我当刚进正院的小姑娘呢……我也没答应下来，就没过问数目。&rdo;大太太拊掌大笑，&ldo;你就狮子大开口，又有何妨？敲得出多少，都算你的！&rdo;七娘子也附和着笑了起来。&ldo;是，娘，小七知道怎么行事的。&rdo;大太太又若有所思，&ldo;还当她是又瞄上了你二婶！践行宴那天，你二婶是特地绕到溪客坊和她闲话了半个时辰……&rdo;&ldo;四房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rdo;七娘子只是笑，&ldo;惯看风头火势……她现在要指望二婶，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rdo;眼下的杨家，说话最顶用的除了太太，也就是九哥并七娘子这对姐弟了。大太太就自失地一笑，&ldo;是，她现在是不会指望你二婶了！&rdo;不过，二太太倒未必不会指望四姨娘。七娘子也读懂了大太太的未尽之言。她却没有接话，只是起身告辞。&ldo;五姐还在月来馆等着……&rdo;&ldo;快去快去。&rdo;大太太才回过神来，&ldo;能把三娘子说出去也好，免得一天拖一天，你五姐展眼都要十三岁了，还没有说婆家。&rdo;又暧昧地冲七娘子一笑，&ldo;三娘子不能说给李家，也好！将来啊，你喜欢哪一家，娘都由得你！&rdo;七娘子懵懵懂懂，面露不解。大太太却是再不肯往下说，只是催七娘子，&ldo;快去月来馆玩耍吧，也累了大半日了，很该松散松散。&rdo;七娘子也只好进了月来馆，跟五娘子、六娘子一道说话，一道占花名。吃过午饭，她才回了西偏院。就吩咐立夏，&ldo;去看看你那个小满表妹。顺道给四姨娘传话，就说我已经向太太递过话了，太太也点了头……她答应我的事，也该着手办起来了。&rdo;立夏就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院子，进了百芳园。93添花过了几天，大老爷果然就对大太太提起了和张家结亲的事。&ldo;我思来想去，倒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rdo;大老爷面带沉吟，&ldo;虽说我们家现在有官司在身，不大方便和张兄提这码子事，但张家家境殷实，又和朝中的争斗无关，在关陇根基深厚，三娘子嫁过去，总也是为我们添了一门稳固的外援。&rdo;如果以这个思路来衡量，三娘子嫁到张家，倒是比之前说过的李家、王家都好得多。大太太也觉得这门亲事，从哪里说来都是上好的。又能给杨家带来看得见的实惠，为九哥将来添上一笔助力。张先生的几个学生现在也都在朝中做官，再有多年来往来的文友，都是人脉。张家的大奶奶又是那样不饶人的性子……听说她出身不算太好，陪嫁拢共也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大太太就算再小气，也都至少会给三娘子准备两万两银子的陪嫁吧。大太太就笑，&ldo;好，既然老爷都说行了，那我明儿就托李太太上门问问张太太的意思。‐‐不过，咱们家现在还犯着官司。张家倒未必知道内里，现下托人去问，是不是有点不讲究？&rdo;大老爷微微一笑，&ldo;也因此，唯亭先生到底是真心与我们家来往，还是只存心借我们家的势，那是一句话就能问出来的。&rdo;大太太恍然大悟。心情又好，就奉承，&ldo;还是老爷思虑得周详。&rdo;大老爷捻须不语，只是笑。屋内的气氛一片和睦。大太太转天就请了李太太来说话。&ldo;想着把三娘子说进张家……&rdo;就一长一短地和李太太说起了结亲的事。李太太有些讶异，却也高兴，&ldo;好，好，这两家要是结成了亲家，以后就更亲密了！&rdo;又埋怨大太太，&ldo;您这是偏心呢，还是看不上我们家十一郎？这七娘子的事都说了几年了也没个回音，却又主动向张家提起了三娘子的事！&rdo;大太太就有些微微的尴尬，&ldo;这也得先说了姐姐，再来说妹妹不是？&rdo;世家大族，说亲有严格的先后之分，不少子女就因为兄姐婚事不顺被耽搁了的。五娘子今年也十三岁了，二娘子十三岁的时候，定国侯孙家都上门来说亲了。李太太眼神一闪，&ldo;您这就是偏心！&rdo;半开玩笑地嗔怪大太太，&ldo;一早就知道您喜欢七娘子，想必是觉得我们家十一郎老实木讷，配不上七娘子吧！&rdo;大太太不由语塞，正要开言缓颊，李太太就又笑着自己解围，&ldo;也是，看七娘子的容貌，看她的行事，连我都爱，何况您了？只是姐姐，以咱们两家的交情，您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儿，是一定要匀给我们李家一个的！七娘子舍不得，六娘子，您总舍得了吧？&rdo;&ldo;这……&rdo;大太太倒有些恼怒起来。李太太这做得也有些太过露了吧？&ldo;六娘子我也舍不得呢！&rdo;她就笑着和李太太打起了太极，&ldo;你要这样说，我还真是一个都舍不得了！要不，就把四娘子领回家去吧！&rdo;李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偏房庶女不说，又不得嫡母的喜欢，个性阴沉，还破了相了……&ldo;嗐，说到这四娘子，我也真是为您发愁。&rdo;她笑若春风，一下就转了话题，&ldo;三娘子要能嫁到张家，怎么说也算是有了结果，可四娘子脸上不好……要在这名流仕宦家找女婿，还真有些难办。&rdo;大太太也就不为己甚。李家到底是杨家最□的后援，李太太立刻就要上门去探张家人的口风。&ldo;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rdo;她长出一口气，&ldo;这事还得看老爷的意思。&rdo;两个太太又说了几句闲话，李太太就起身告辞。又握着大太太的手，语气诚挚，&ldo;这要是实在不中意十一郎，我们家的十二郎和七娘子也是同岁‐‐&rdo;大太太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应付走了李太太，回头和王妈妈抱怨，&ldo;往常听说她这个人没意思，没意思，倒还不觉得什么，今日见识到了，才晓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没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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