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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暖厅里,魏清澜站在临墙的长案上,手指摆弄盆里养着的蚯曲红梅,目光却透过开得极窄的窗缝,落在时虚白那边。只等魏鸾离开,她才随手阖上窗扇,倚梅细观。
&esp;&esp;……
&esp;&esp;魏鸾没想到,这样一场极简单的道谢,到了堂姐嘴里,竟会是另一番情形。
&esp;&esp;进了腊月,天气渐寒。
&esp;&esp;为照看尚在腹中的小外孙,魏夫人愈来愈频繁地出入曲园,且盛煜待岳母颇为敬重,到得后来,但凡敬国公府的马车前来,门房都会边放行,边遣人先去知会。
&esp;&esp;这一日正逢盛煜休沐。
&esp;&esp;在连着忙了许久后,中书和玄镜司的事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难得有空留在府里,因魏鸾新寻了块极好的木料,想雕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往后给孩子玩。外头的工匠虽好用,却始终不及盛煜亲手打磨——那是寄托了父亲拳拳之心的。
&esp;&esp;盛煜对她颇为纵容,欣然应命。
&esp;&esp;夫妻俩去南朱阁,盛煜亲自捉刀,魏鸾在旁闲磕蜜饯,偶尔喂几粒给他。
&esp;&esp;旁边壶水鼎沸,茶香四溢。
&esp;&esp;卢璘快步进了屋,在帘外驻足道:“主君,少夫人,魏家姑娘来了,说是为少夫人送些补身子的上好药材。门房已请到霜云山房奉茶,属下特来通禀。”
&esp;&esp;屋内夫妻闻言,面面相觑。
&esp;&esp;不过魏清澜毕竟是魏峻的独女,既是好心探望送药,未必不是承了敬国公夫妇的意思。盛煜爱屋及乌,自不会慢待魏鸾的家人,遂搁下小老虎,携魏鸾去霜云山房会客。
&esp;&esp;两相见面,魏清澜果然是打着魏峻夫妇的旗号。
&esp;&esp;魏鸾陪坐说话,还命人备饭招待。
&esp;&esp;谁知到后来,堂姐的话头竟越来越歪——
&esp;&esp;“……那日满月宴上妹夫有事没来,实在是遗憾,不止阖家团聚,竟还来了位稀客。你猜是谁,是京城里无人不知的时画师!说是要作幅放鹤雪景图,那仙风道骨,当真是无人能及。鸾鸾还陪着他喂鹤,我瞧着都觉得好看,不知这画上会不会只有白鹤。”
&esp;&esp;“对了,我听人说,在四明山上画师曾救过鸾鸾吧?”
&esp;&esp;“也难怪,咱们鸾鸾生得天姿国色,打小就招人心疼,我若是个男儿,也要掏心掏肺宠着的。”魏清澜满脸的亲热,还不忘打趣盛煜,“别怪我说话直,妹夫是武人出身,风雅事上毕竟逊色。咱们鸾鸾是娇生惯养的秀致女儿,文墨的事上还是要多用点心,才能攥紧芳心。要不然啊……”
&esp;&esp;她话未说尽,但里头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esp;&esp;好像盛煜不多陪伴,魏鸾就要瞧不上粗鲁武夫,转而跟风流画师红杏出墙似的。
&esp;&esp;魏鸾被这胡说八道惊得目瞪口呆。
&esp;&esp;什么叫她陪着时虚白喂鹤?什么叫男人掏心掏肺地宠着?当日她要是夸赞过时虚白一言半语,是不是该说她倾慕画师,一腔热忱了?
&esp;&esp;笑意微敛,魏鸾搁下了茶杯。
&esp;&esp;“堂姐这不是说话直,倒挺歪曲的。”
&esp;&esp;“别管是曲是直,总归就是那意思。”魏清澜仿佛没听出不悦嘲讽,仗着是魏鸾的娘家人,只管叮嘱盛煜,“鸾鸾如今怀着身子,最是受不得委屈,嫁进曲园后整日守在府里,怕是要憋坏了。妹夫得空时,该多陪着走动散心,别叫她独自闷着。”
&esp;&esp;这番话听着是劝盛煜善待魏鸾,但细琢磨其中滋味,着实居心可诛。
&esp;&esp;好话都说成坏意思了。
&esp;&esp;魏鸾不知堂姐忽然发的什么疯,瞧着那双翻动的嘴皮,要不是碍着盛煜在,几乎想拿大棒给她赶出去。
&esp;&esp;不过即使没法翻脸,还是能堵住胡言乱语的,她抬眉,目光微沉,“看来是咱们堂姐妹许久没见,彼此生疏了。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堂姐是不知曲园的好处,才劝我怀着孩子往外跑。像长宁和母亲,就不会说这种话。以己度人未必是好事,堂姐的好意,心领了。”
&esp;&esp;她的语气并不和软,甚至微微冷淡。
&esp;&esp;魏清澜没想到她会当着夫家的面,揭出姐妹不和的裂隙,反倒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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