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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啾‐‐&rdo;一个青碧的影子不知从哪里蹿出,猛地朝她冲来。慕仪一惊,凝神细看才发现是只小鸟,正落在她的肩上,尖喙轻啄她的脸颊,十分亲密的样子。&ldo;你是……小青?&rdo;慕仪睁大了眼睛,&ldo;不,小青已经不在了。你到底……&rdo;&ldo;它叫采萧。&rdo;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ldo;是小青的孩子。&rdo;慕仪闻言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般不能动一下。靴子踩在糙地上发出轻软的声响,她却觉得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上,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身影在她面前站住,然后蹲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她。慕仪被他的目光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和他对视,无法移开。英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这张脸还是和六年前一样,那样好看,足以令天下所有女子心动。可是却又不一样了。那黑沉沉的眸子不再如从前那样,秋水般浸润着磊落与慷慨,变得幽深难测;那张脸上也再没有曾经那世间万般皆不上心的淡然,变得隐忍、克制。和她如今如出一辙的隐忍、克制。他们都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想透这一点,她忽然心头大恸,似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痛苦地弯下腰。他见状扶住她肩膀,轻声问:&ldo;怎么了?身上很痛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急湍中,虽然我已抱着你化解了大部分冲击,但恐怕还是伤着了。我刚去采了糙药,你忍一忍,等敷了药就好了。&rdo;她没接他的话头,而是轻声问道:&ldo;那你呢?你的伤要紧么?&rdo;他微笑:&ldo;我不像你身子这般柔弱,自然不会有事。&rdo;&ldo;我不是问这个。&rdo;她看着他,声音轻得似乎害怕惊扰了他,&ldo;三年前,你逃脱时,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吧。还要紧么?&rdo;他神色微凝,半晌,淡淡地笑了:&ldo;都过了这么久了,早就不要紧了。&rdo;幽深的双眸在看向她时依旧是和从前一般的温柔,&ldo;傻瓜。&rdo;淡淡的语气,她却因这两个字倏忽红了眼眶。她低下头,睁大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泪珠却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落在她手背上。她气恼地伸手捂住眼睛,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孩子气,语带哭腔地问道:&ldo;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么?你知道我和姒墨……&rdo;语声忽然顿住,因他忽然伸手将她重重搂入怀中:&ldo;我知道。&rdo;顿了顿,换上更坚定的语气,&ldo;我一直知道。&rdo;她靠在他的肩膀,眼泪滴上他的裳服:&ldo;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跟那个人一样坏?所以,你都不愿意让我知道你的消息,不愿意再见到我。&rdo;他松开她,捧住她的脸,粗砺的手指为她擦干眼泪:&ldo;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rdo;顿了顿,&ldo;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它叫什么名字?&rdo;慕仪看向那只青鸟,凝视良久,才轻声念道:&ldo;采萧。&rdo;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重新抱住她,脸贴着她冰凉的乌发,语声低沉却难掩深情:&ldo;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渴盼着,再见到你。我的阿仪。&rdo;阴暗潮湿的地牢。暨宣被挂在刑架上,头颅微微下垂,面上和身上遍布血痕,发髻散乱,十指及手腕都是血ròu模糊。两个时辰以前,他身中数箭被羽林郎生擒,扔进了这间地牢。没有任何问话,他被绑上刑架之后直接先过了十道大刑。竹签刺进指甲里又□,烧红的铁烙印上皮ròu上带出一股烧焦的气味,他牙关紧咬不愿示了弱,却仍旧因扛不住重刑而晕过去一次,但几乎是晕过去的那一瞬就立刻被凉水泼醒。行刑的过程中身上的箭伤仍在不断流出殷红鲜血,他们任由他流了一会儿之后,估计是担心这么下去等不到上完刑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挂掉,这才十分仁慈地抽空为他止了止血。纵然如此,待到十道大刑悉数过完,他已然去了大半条命。&ldo;嘎‐‐&rdo;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面前站定。他嘴边带出一抹讥讽的笑,吃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凝视着面前的人影。大晋年轻的君王面容冷肃,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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