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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女孩子把打打杀杀的事放在嘴边不好。”

爱弥儿发觉了他的不赞同,也沉默下来。房间里一阵尴尬。

“卡莱尔,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爱弥儿忽然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过了那些过来对你伸爪子的人,给自己培养出来的,也许并不是感恩的心,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她低着头,不去看卡莱尔的脸色:“这样的事情我看了太多。你对他好,以为能够挽救他,但是,一转身他就出卖你,在背后捅你一刀。如果你说不打不杀,那么,你怎么让后来的人感觉到害怕,感觉到你是他无法战胜的,不敢再对你伸手?”

卡莱尔看着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平静如昔:“就拿推你下山的那个人来说,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如果他真的成为了魔法师,你去找他的时候,还有机会说出真相吧?也许一看见你,他就会杀了你。”

“也许你要的只是自己的正义,但是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你的命。”

卡莱尔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惨不忍睹。

他清楚地知道爱弥儿所说的是事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理和正义,他自己也坚信这一点并愿意这样去做。但是,他不愿意让爱弥儿也变成这样的人。

“你要我心狠手辣,我做不到。”最后,在爱弥儿的注视中他开口说,“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也许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一出口就变成了指责?

紧张地看着爱弥儿,他有些懊悔自己不听话的嘴巴了。

爱弥儿一滞,垂下眼帘:“你说得对。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好人,当初我就已经死了。”她叹息一声,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么,就等你上过当,受过骗再来说吧。”

沉默了一阵,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起这样的话题,开始讨论明天应该怎么走,等到讨论完,爱弥儿默默回自己的房间去。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仿佛若无其事,相处模式似乎完全没有收到影响。

从旅店老板那里买了一部分干粮,两个人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商队一起前往兰卡镇。走出小镇的时候,他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一眼,人群中似乎有什么注视着自己,那种恶意的目光落在身上,似乎在炙烧。

爱弥儿站在他身边,轻声问发生了什么。卡莱尔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一样温柔:“不,没什么。”

兰卡镇不是什么大镇,这个前去的商队也很明显不大,算上雇佣过来的佣兵也不过二三十号人。

爱弥儿早就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人,她对跟踪的敏感不是那些半吊子的杀手刺客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身后的人根本就没有太费心去掩饰自己的追踪行为。大概在他们看来,前面这群人不过是自己的指尖玩物罢了。

休息的间隙,爱弥儿回头的目光冷凝。卡莱尔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他的表情平静,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做什么,我们管不着。如果他们真的想动手,我一点都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爱弥儿一愣:“你……”

卡莱尔伸手弄乱她的头发:“我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啊……爱弥儿太小看我了。”他忽然笑得很灿烂,爱弥儿却觉得很不舒服。他脸上的笑容仿佛两个人初次见面,灿烂背后是黑洞,吞噬所有希望与快乐。

当初自己用了好长时间才让他恢复了正常的笑脸,结果回到人类社会第三天,他就再度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那种想要报复什么,就算失去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

爱弥儿沉默地低头,过一会儿抬头说:“这样笑很假。”

卡莱尔的表情一僵,听到爱弥儿接着说:“想要让别人觉得你真的很开心,就要先骗过自己。你现在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骗别人?所以,别那样笑了。”卡莱尔听着她教训自己,觉得昨天而来的那种郁闷消减了不少,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单手在她头顶一阵乱揉,将她梳理得整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爱弥儿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从他手掌下挣脱,往队伍的后方跑过去。那里有给他们使用的一辆角马车,她要去拿梳子梳头发。卡莱尔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低下头笑微微,然后去找佣兵队的队长。

“伊沃队长。”他对着胡子大把的队长低头行礼,“您感觉到了吗?”伊沃抬头,一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黝黑:“你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眼神却有些焦炙。

“身后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卡莱尔直截了当地说,看着伊沃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随后露出难看的笑脸:“连你都感觉到了?”抬头看向后方,伊沃淡然地说:“我想,商队到底藏了什么,才让这些人也动了心。”

卡莱尔惊,他一直以为背后的人是为了自己和爱弥儿而来,打着将两人掠为奴隶的主意,现在看来居然不是这样一回事?他顺着伊沃的话思索了片刻,背心一阵发凉。如果真的是伊沃所说的那样,那么,自己和爱弥儿绝对不可能幸免,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是不可避免的。

伊沃毫无表情,目光却沉着坚定:“不过,我们佣兵队也不是吃素的。从商队队长找上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话未说完,卡莱尔一阵心悸,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过了伊沃送出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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