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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第2页）

&esp;&esp;舅母是个一点就炸的炮竹性子，他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esp;&esp;他娘蔫坏蔫坏地养了只狸奴起名作卿卿，还特地带去给舅母看。结果又惹恼了舅母，揪着表舅的耳朵将他养的狸奴送人，傅家自此再不见狸奴的身影，受宠如傅令嘉后来看着雪娘养的那只阿齐看得眼都红了，舅母都不曾松口。

&esp;&esp;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却是不妨碍孩子们的亲近，尤其是哥舒家人丁稀少，全不比傅家人多热闹。

&esp;&esp;就像他爱翻过墙去和四哥、五哥、六哥他们一道玩耍，她妹妹雪娘也爱黏着表舅家的女儿做小尾巴。

&esp;&esp;表舅家的女儿生得极为好看，就像是花和着雪捏成的小人，精致剔透，寻不见一丝瑕疵。把他妹妹雪娘迷得五迷三道，话里三句不离“七姐姐”。他娘对着舅母多有微辞，但见着这外甥女，却也是嘘寒问暖，怜爱万分，也就雪娘那笨蛋不会吃味。

&esp;&esp;只不过这好看的模样仍掩不住傅令嘉那恶劣糟糕的性子，受宠的孩子身上该有的毛病，她都有。聪明的孩子该有的毛病，她也有。合在一起，便格外叫人头痛了。她的哥哥们加起来，都没她一个叫人操心。但无奈没人舍得挑她毛病，只除了四哥。那会四哥为了掰正她的性子，不知使过多少法子，可最后全都败在了舅母毫无原则的宠溺下。

&esp;&esp;耶律齐优哉游哉地旁观兄妹斗法，时常庆幸自家的妹妹是雪娘这种傻乎乎的笨蛋。

&esp;&esp;这个时候，她不过是傅家的女儿，四哥的妹妹，雪娘的玩伴，隔壁的表妹而已。

&esp;&esp;若非，她在那时对他伸出了手。

&esp;&esp;大安八年，四哥、五哥身死，他和六哥被充作俘虏，历经艰辛，好不容易逃回大殷，便闻得家中惊变。

&esp;&esp;他尚来不及为父亲的真实身份惊愕，便得知父亲出逃被杀，母亲携女自尽。阖府只剩他一个。

&esp;&esp;他想起作为俘虏时，耶律昌待他的优容，父亲曾经的闪烁其词——这些事都是经不得推敲的。

&esp;&esp;他无法为父亲辩驳，但一直以为母亲和妹妹会安然的，有外祖母在，表舅总会保下她们，结果却是她们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傅家。

&esp;&esp;他打晕了六哥，暗自潜回家中，同家中旧仆见了面，旧仆们同他说是张夫人在丧子之痛之下逼死他的母妹。

&esp;&esp;巨大的悲痛无疑会使人失去理智，张夫人既能如此，他自当不例外。

&esp;&esp;他凭借着对傅家的熟悉，轻而易举地进到了傅家内院。

&esp;&esp;他本意是想刺杀张夫人为母亲和妹妹报仇，可待见到张夫人时，她正在给生病的傅令嘉喂药，动作温柔，目含怜爱。

&esp;&esp;这样母慈女弱一幕，轻易地就叫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和妹妹。痛心之下，他被勾起更恶毒的心思。

&esp;&esp;张夫人视其女如至宝，比起杀了她，杀了傅令嘉无疑更叫她痛不欲生。

&esp;&esp;可真等得张夫人离开后，他打晕了服侍的人，走到令嘉的床前。

&esp;&esp;真拔出了剑要下手时，他却犹豫了。

&esp;&esp;她是四哥、五哥怜爱的妹妹，她是雪娘心心念念的“七姐姐”，她是外祖母最心爱的侄孙女……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esp;&esp;在这时，他又想起雪娘比她还要小一岁，软下的心又硬了起来。

&esp;&esp;他剑锋都横到令嘉细软的脖子前时，她忽地张开了眼。

&esp;&esp;杏眸在见着他时，有一丝错愕，待见着他的剑，又转做了了然。

&esp;&esp;他本以为她会惊呼喊人，浑身都绷紧了，准备待她一出声就了结了她。

&esp;&esp;但她却只静静地看着他，慢慢红了眼，同他对视片刻后侧过头去，只叹了一声，未置一词。

&esp;&esp;这样的反应……

&esp;&esp;哥舒齐终于从悲痛中寻到了一丝清醒，可这丝清醒却又提醒了他，母亲和妹妹是真的没了。

&esp;&esp;万念俱灰，莫过此刻。

&esp;&esp;恰在此时，房外传来了脚步和兵戈的声音。

&esp;&esp;哥舒齐知道他打晕的人已被发现，傅家亲卫已围了过来。

&esp;&esp;傅家亲卫的武力，他是知晓的，他很难以脱身，但傅家的掌珠就在他十步之内，毫无防备。

&esp;&esp;可最后，他却默默丢下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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