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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3页）

&esp;&esp;凛冽飞霜里，纪榛终于再见阔别多日的兄长——残冬腊月，纪决只在单薄的素袍外系了件粗制的暗灰披风，如此潦倒的境地，他犹如一柄坚韧的青竹英英玉立，风吹不败，雨打不折。

&esp;&esp;铁链锁不住他的神傲，落败击不倒他的风骨。

&esp;&esp;自纪榛记事以来，兄长永远清风劲节，何曾有过这样落泊坎坷之时。在未见到兄长之前，他尚未感受到政党落败是如何的残忍，而现在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将他的恨、他的怨推至最高峰处，正如这骤风狂雪连绵不绝。

&esp;&esp;纪榛朝兄长扑去，方迈出一步就被沈雁清握住手腕。

&esp;&esp;他猛然回头，全然不知自己的眼里夹杂了多少嫌怨与愤恨。

&esp;&esp;恚意似锋利的冰刃一般劈向沈雁清，刀刀入骨三分。这一回，沈雁清显明地见着了，纪榛眼里曾最炙热的爱意被这漫天的霜雪掩盖，荡然无存。

&esp;&esp;爱得多深，恨得多重。

&esp;&esp;纪榛被悲愤烧红了一双眼，他怒视着沈雁清，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沈雁清，继而头也不回地朝兄长直奔而去。

&esp;&esp;沈雁清倒退半步，目视着纪榛重重地扑进纪决的怀中。

&esp;&esp;多日的恐慌与无助在这一个怀抱里得到安抚，纪榛哽咽唤道：“哥哥。”

&esp;&esp;纪决环住纪榛，兄弟二人于大雪中紧紧相拥。

&esp;&esp;押送纪决的官差看向走近的沈雁清，为难道：“大人，时辰已到，我们该送人犯启程了。”

&esp;&esp;沈雁清眼角极细微地抽搐了下，神情还算稳静，颔首，“我家夫人送别兄长，有劳几位等候一炷香。”

&esp;&esp;纪榛闻言从兄长的怀抱里抬起脸，掷地有声道：“我要随我哥哥一起走！”

&esp;&esp;这下不止沈雁清眉头蹙起，就连纪决都不赞成地唤了声，“榛榛？”

&esp;&esp;纪榛松开双臂，站直了，坚定地说：“哥哥，我要和你去宁州，吉安也同我们一道，我们三个人永远不分开。”

&esp;&esp;他说着，很高兴地笑了笑。

&esp;&esp;沈雁清终于回味今日纪榛为何在院里有那样璀璨的笑意，原来对方早就打定主意要随纪决远行，难怪方才跳马也要赶来城门。

&esp;&esp;“纪榛。”沈雁清沉声说，“不要胡闹。”

&esp;&esp;纪榛站在兄长身旁，骤生胆气，不禁反驳道：“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是沈雁清，你就没有一点错处吗？”

&esp;&esp;他站在风雪中望着对方，凝咽，“我不懂官场的弯弯绕绕，我只知我兄长下狱流放，而你却加官进爵”

&esp;&esp;他如何能弃爱护他的兄长不顾，继续留在沈雁清身边？

&esp;&esp;沈雁清喉结微动。

&esp;&esp;纪榛吸了吸鼻子，又诚挚地对兄长道：“你不用担心我吃不了流放的苦，我现在和从前不同了，绝不会走几步路就喊苦喊累的，也不会嚷着要你背我。”

&esp;&esp;他红着眼，“你带我走吧，哥哥。”

&esp;&esp;纪决怜爱地握了握纪榛的手，不置可否。

&esp;&esp;官差催促道：“沈大人。”

&esp;&esp;沈雁清微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去擒纪榛。

&esp;&esp;纪榛一吓，往纪决身后躲，御敌一般戒备地看着沈雁清。

&esp;&esp;纪决双脚锁了沉重的铁链，动身不便，只是紧紧牵着纪榛的手，道：“容我和榛榛说两句话。”

&esp;&esp;他回身，替纪榛整了整大氅，又正好衣领，音色温润，“好，我带你走。但是路途漫漫，没有大鱼大肉，只有青菜馒头果腹，你怕不怕？”

&esp;&esp;纪榛眼中有泪，摇头，“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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