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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只觉一阵无奈苦涩翻上喉头,抵着东的肩窝,说道:「没错,我要惩罚你,罚你一辈子再不准离开我。」「呵…」东轻笑起来,笑容浅淡却有一种让人望之心酸的哀伤:「锦就这麽恨我,让我这麽死去还不够赎罪?!一定要惩罚我一辈子才行?!」再压不下心里的激动,锦一双拳头捶在东的枕头上,随後扣着他的肩膀,低吼道:「明明没做过的事,你为什麽要认?!你这麽糟蹋自己又算什麽?!」伤口不住的抽痛让东的意识根未无法集中,锦的话轰然响在耳边也听不进去,一波波的声浪只抓到了“糟蹋自己”几个字。「糟蹋…」没什麽气力的反驳着:「我没有…」「没有?!那你这身伤怎麽来的?!肚子上的伤又怎麽来的?!」要是你多爱惜自己一点儿、多在乎自己一点儿、自私一点儿、自利一点儿,又怎会招来这多般祸事?!肚子的伤…想起琴子那一刀,难怪痛的这麽厉害。东闭上眼睛,接近涣散的神志实在也编不出什麽好理由。想了半天,支支唔唔的答道:「嗯…大概有人不耻我的作为,想给琴子小姐出气…可惜刺偏了点…」害我现在这麽难受。可惜刺偏了点…听他口气竟是活与不活都无所谓?!锦想起东昏死在他怀里时他的无尽恐惧,再对照着眼前人丝毫不在乎的淡然,锦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陡升的怒气。「不耻你的作为?!你干了些什麽事让人不耻?!」我瞧你能睁眼说瞎话说到几时?!「…琴子小姐不是说过了吗?!」承认是一回事,但要亲口说出没做过的丑事,东心里还是有些不甘!锦突然地钳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沈了下来:「我要你自己说,我要你自己亲口说出你自己做的事!」没想到锦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心里只觉悲伤,避过锦尖锐的眼神,东喃喃的说道:「…我…恨琴子小姐,想报复她…所以…」「住口!住口!」锦再压不住自己情绪,激动的喊道:「你这混蛋,只想着包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是定要我拿光一威胁你,你才有实话?!」痛得再无法容纳其它的思绪一下无法消化锦的话语,但见他情态激动,东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但是怎样的变化他却是没力气再想。明白自己任何一句回答都将关系到琴子的处境,但他现在脑子实在不灵光,只怕一开口就要牵累她,只好赖了眼前再说。「我好倦,让我睡一下,醒来你再问我好不好?」「不好!」锦想也没想立时拒绝。上次就是这麽一句让他避了过去,事後才生出这麽多误会事端。现在纵是再心疼他困倦难受,也决意把话说个明白。没想到会是这答案,东皱起了眉头,只盯着锦瞧却也不肯再搭话。锦却看出他神色不对,没有血色的唇瓣已转为青灰,额上还不断渗出细汗。「你伤口疼得难受吗?!」急急一句担心问话,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坚决强硬。「嗯…」东有些委屈:「好痛,真不能让我睡一下吗?!」其实是想直接昏过去比较快。锦伸手调了下点滴,按着中野指示把止痛药和镇定剂给放出来。口气只剩无奈:「这下不让你睡也不成了,不过睡着前你听清楚了,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你乱想些有的没的,还有,醒来後不准再说那些气死人的混帐话。」东大张的眼里有着满满的疑惑,但显然镇定剂的药效已经开始作用,好笑的是瞳孔明明已经焕散着失去焦距,仍是盯着锦不肯闭上。俯身轻吻了下东的眼角,阖上他的眼睑,在他意识清楚的最後一霎那说道:「不准怀疑…」轻柔地揩去东额上的汗水,用手指舒了舒他眉间的皱褶,锦握起他的手在自己颊上摩挲,心里只有感谢,感谢上苍没有带走他,感谢他再次给他机会,也感谢…他的爱终於有了回应。东再醒来张开眼,眼前仍是放大的锦,不同的是锦这次就睡在他身旁。虽说他才是病人,但看锦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眼下黑影明显得吓人,参差的胡渣也不知几天没刮,这时闪过东心头的竟是憔悴二字。憔悴…是为了他吗?!想起昏迷前锦的话,“…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怀疑…”这是真的?!还是锦的另一场游戏?!但也无所谓了,如果一个人连心也输了,还有什麽能坚持的呢?!艰难的挪动下身体,东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攥在锦怀里,而锦的另一手则避过了伤口压在他胸口上,难怪怎麽也睡不踏实。被东的动作惊醒,张开眼,锦笑道:「睡了几天,你终於舍得醒了!」他的眸里不同脸上的憔悴竟是神采奕奕,该说是闪着放心和开心的光芒吧!「你呢?!却是几天没睡吗?!」东半带调侃。「我拚了命和死神拔河呢!总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回来。」那日东昏过去後,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病情一再反覆,直到昨晚才稳定下来。东徘徊生死的几天,锦确是担足了没法安睡,昨天中野总算松口说了没事,锦一颗心却还是吊在一半,怕起什麽变化,索兴揽着东睡,这时见他醒来,神情气色都比上次好得多,才真正安下心来。「说中野医生或是我拚命还有点道理!你…」东听了不由好笑,故意戳着锦的话:「能拚什麽命?!」「中野不过干他该干的事,至於你…」锦的脸色略略沈了下来,说是生气也不像,责备也不算,倒有点沈痛怜惜:「真有拚了命想活下来吗?!」这几天锦为了东的安危不知跟中野吵了几次架,中野知道他担心发急也不怎麽理会,最後被闹得受不了,只回了句,“他根本没有求生意志,能撑到现在该说是奇迹了。至於为什麽,你该比我清楚。”清楚…锦心里当然清楚,自相遇以来他对待东的情景一幕幕犹然清晰。锦再没有埋怨,无尽的自责悔恨之下,只有守在东身边,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请求原谅。扯开了淡淡的笑,东却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答不出来吗?!」扳过东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锦润泽的眸如一泓深潭,映在潭里的亦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他话声幽重:「我也没资格怪你,毕竟是我错待了你。强要你接受我、让你受地狱之门的苦、拿你换琴子回来、累你受水刑折磨、硬在你腰上刺了青、再加上这次…有些我自有理由,但有些确是叫你白吃了苦头…」想到这其中东受的委曲苦楚,锦竟咽住了声音,再也说不下去。望着天花板,东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神情有些惘然:「锦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忘?!怎麽可能?!看着东的表情,锦心底又泛起了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老是这麽说谎,对你有什麽好处?!」闭上眼睛,东淡淡笑开:「是没好处,却也没什麽坏处,但别人就好过多了。」「好过吗?!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锦喃喃说道。知道真相後的悔恨,见他满身是伤的心疼…从头至尾,锦都不觉好过过,而他…竟能无所谓的笑着说别人会好过?!不懂爱…他要是懂得爱便说不出这番听似体贴却是最无情的话来,他要是懂得爱便不会伤害自己让爱他的人心疼难舍,但偏偏他的出发点全是善意,让人无法责备却加更心痛,锦几乎有些恨起他太过单纯善良的个性了。「那是我这次谎说的不够高明,倒也不能怪锦。」「你…」锦气的几乎要咬牙,正待发作,见到东眼里纯净无私的光芒时,所有的恼意顿时化为一句叹息:「以後别再对我说谎了好吗?!」这句近乎恳求的话语让东有些讶异,转头盯着锦,似乎想在他的眼里找些什麽,但自粼粼眼波中能感受到的只有诚挚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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