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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1页）

&esp;&esp;那齐人嘴里不住大叫：“别动手，别动手，我干活还不行吗！”仰头间看见骑在马上的季怀真，登时热泪盈眶，大喊道：“是齐人吗？”

&esp;&esp;季怀真戒备地看着他，倨傲点头。

&esp;&esp;这人看他气度非凡，颇有眼色地喊了声大人，问季怀真是哪里人。

&esp;&esp;听到他说上京，更加激动：“竟还是乡党！我这里有咱们临安的茶叶、恭州的柿饼、金水的烧酒，大人快快下马！与我说说，上京现在如何了？”

&esp;&esp;恰巧此时燕迟回来，对季怀真道：“在这里住上一晚吧，我们夷戎人每年这时候都会祭神，正好给我们碰上了。”

&esp;&esp;季怀真略一思索，点头应下，别的不说，他还真想念临安的茶叶了。

&esp;&esp;二人刚一下马，燕迟就被女人和小孩簇拥着，往毡帐里领。

&esp;&esp;那齐人凑上来，解释道：“随他们去吧，想必是给这位小公子换衣服去了，他们夷戎人就是这样，热情过头，总要人穿他们的衣服。”

&esp;&esp;他将季怀真领到一处毡帐内，许是已久不见同乡，半点戒备心都无，三言两语间底细交代干净。他原是来夷戎赚钱的茶叶商，不料之前碰上两方打仗，不得归家。后来仗不打了，说要议和，又碰上大雪封山，一通折腾下来竟是在夷戎耽搁了一年之久。

&esp;&esp;这人将舍不得喝的茶叶掏出来，又翻出套茶具，热水在火上一滚，便被这茶叶商迫不及待地拎下。

&esp;&esp;他将季怀真奉于上座，那是把柳木打造的椅子，是他千辛万苦一路拉到敕勒川，当做稀罕东西和夷戎人交换兽皮用的，后来一经落难，干脆留着自己用。

&esp;&esp;这人将热水注入茶具中，往高处一提，一片雾气里，热水如飞瀑般注入茶碗，他又拿碟一扣，得意道：“大人您看好，这可是正经泡茶手艺，小的从临安学的。”

&esp;&esp;被账内暖风一熏，听着熟悉的乡音，季怀真捻了片茶叶子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他也跟着放松起来，衣摆一掀，一腿抬起搁在侧边扶手上，大马金刀地往椅背上一倚。

&esp;&esp;那茶叶商泡茶手艺生疏，左摇右晃，只学了个皮毛，偏得还要在季怀真面前卖弄，最后盖子一掀，茶味扑鼻。

&esp;&esp;二人身在敕勒川，心却回了上京。

&esp;&esp;“大人可吃过湘云斋的糕点？每日卯时，须得是正卯，他们

&esp;&esp;燕迟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

&esp;&esp;茶叶商这才明白过来，是他自作多情，大人嘴里那句“不错”哪里是在夸他的茶叶，当即摸着脑袋一阵讪笑。

&esp;&esp;又见季怀真一个劲儿地盯着燕迟瞧，便识趣地不在搭话，躲到一边喝茶装瞎装聋。

&esp;&esp;“别看了。”燕迟小声说他。

&esp;&esp;“以前怎不见你这样穿？”

&esp;&esp;燕迟心中一虚，以前不这样穿，自然是怕暴露身份。

&esp;&esp;好在季怀真今天压根就没借题发挥的意思，又用那种似要扒人衣服般，直勾勾的目光盯着燕迟的头发，沉声道：“不错，红色衬你，以后多穿。”

&esp;&esp;燕迟实在受不了，脸上阵阵发热，眼见再听下去整个人就要熟，抬脚便往外面躲。

&esp;&esp;“站住。”

&esp;&esp;双脚又不听使唤地停下来，想到那人的目光，燕迟的心一阵狂跳。

&esp;&esp;“穿这样好看，干什么去？”

&esp;&esp;“今天是他们祭火神的日子，要比射箭，骑马，晚上还有篝火可看，我自当要参加……”

&esp;&esp;季怀真哦了声，目光落在燕迟脸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听见了没。他说话时，燕迟胡思乱想，不说话时，燕迟更要胡思乱想，人家还没怎么样，他倒先一阵兵荒马乱。

&esp;&esp;“还真是属兔的。”季怀真突然笑了，终于饶燕迟一命，放话道，“去吧，别给我丢人。”

&esp;&esp;燕迟松了口气。一出帐外，手一摸脸，才发现脸上温度竟这样高。

&esp;&esp;账内，季怀真若有所思地盯着燕迟离开的方向，突然回头一看那茶叶商，命令道：“你去给我找身他们夷戎人的衣服来，给我换上，要新的。”

&esp;&esp;这茶叶商立刻照做，一边做一边奇怪，明明先前不认识这人，怎么他说什么自己都下意识听从？

&esp;&esp;像他这种南来北往的行脚商见惯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最会来事儿，看出季怀真与燕迟关系暧昧，当即找来身银线滚边的月白长袍，和燕迟的凑成一对，又按照夷戎人传统发式给季怀真梳头。

&esp;&esp;季怀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esp;&esp;那茶叶商问如何，他吝啬又轻慢地把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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