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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十一娘才色变。她反握了文姨娘的手：&ldo;侯爷收了没有？&rdo;文姨娘怯生生地望着十一娘，呐呐地道：&ldo;没，没收。我，我收了。&rdo;十一娘语凝。过了好一会才低声斥道：&ldo;你怎么这样糊涂！&rdo;&ldo;我也是为侯爷抱不平。&rdo;文姨娘低声辩了一句，到底心虚，又喃喃地道，&ldo;不过，也没有收多少，每年二十万两而已。相比当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rdo;事已至少，多说无益。十一娘关心的是其他的事。&ldo;你收钱的事，侯爷知道吗？&rdo;&ldo;头几年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rdo;文姨娘小声道，&ldo;后来知道了。就对我说，要是实在喜欢做生意，不如自己开个铺子。这样拿干股，文家要是有什么事求到他面前，他未必事事能做到。我，我就自己开了个铺子……&rdo;十一娘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先前徐令宜也说，皇上要收拾杨家了。接着就要进宫不虞不事，二夫人代表太夫人私下拜访永昌侯之事，徐令宜单独见文姨娘要求她把生意全部结束的事……文姨娘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对燕京这些公卿之家私下都怎么赚钱的应该很清楚吧？她问文姨娘：&ldo;永昌侯黄家，在做什么生意？&rdo;文姨娘不知道此时十一娘问这有什么用意，不解道：&ldo;他们家有个采石场，和工部做生意。一年也能赚个五十来万两的样子。&rdo;十一娘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黄家是做军中的生意。&ldo;不是说工部的生意多是杨家包揽了，那黄家怎么会？&rdo;说起自己擅长的事，文姨娘脸上有了几份神采：&ldo;杨家也就是左手进右手出，凭着自己的名头，一面从别家赊货，一面又接工部的生意，实际上是一分本钱也不用的。而且还可以把工部拔的款项暂且不给那些供货的商家结算，拿在手里先用些日子。他们家因此还放印子钱，而且是燕京口碑最好、生意最大的──不仅利钱低，而且不管你要借多少都拿得出来。黄老侯爷这几年把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世子爷，可黄家毕竟只有个空名在那里了。世子爷开头几年经营的也很艰难，还曾向侯爷借过银子转周。可不知怎地，突然和杨家搭上了，开始给杨家供应石料，这几年日子才宽裕起来。&rdo;十一娘听着沉思了片刻，索性和文姨娘把话挑明了：&ldo;大年初一，侯爷从宫里出来后，太夫人立刻差了二夫人去给黄家送吃食，然后侯爷又把你叫去说话。文姨娘是聪明人，也帮我想想，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我听人说，这几年文家在和杨家争内务府的生意。只是不知道进展如何了……还有文家每年给的那二十万两银子，侯爷这些年，应该给文家办了不少事吧？不知道近两年文家是否还从前一样，有什么事就来求侯爷……&rdo;文姨娘听着鬓角就冒出汗来。她声若蚊蚋地道：&ldo;我就说……自父亲去世后，三哥为什么屡次拖欠给我的银子，有时候还让我到侯爷面前求侯爷帮着做一、两件事才会把银子送过来……这两件更是极少登门了。三嫂行事，口气也越来越大。有时候竟然会冒出&lso;不行就给钱&rso;的话来……&rdo;说到这里，她突然站了起来，&ldo;不行，这个事我得让秋红去打听打听，看文家到底接了内务府的哪块生意……&rdo;十一娘则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徐令宜之前就知道皇上要收拾杨家了，大年初一见了皇上后才让文姨娘盘生意，还给了一个期限文姨娘，是不是因为皇上说了什么话？或者是皇上告诫了徐令宜一番？要不然，怎么会这样急？而且，徐令宜很反感身边的人接手内务府的生意，文家如果和杨家有什么勾结，以徐令宜的为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也不可能不告诫一番。而文姨娘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后，不是怀疑文家有没有接手内务府的生意，而是让秋红去打听接手了内务府的哪块生意，也就是说，文家在做内务府的生意，而且是不顾徐令宜的反对在做内务府的生意。她就拉住了文姨娘的手臂：&ldo;你父亲去世后，是不是你的这个三哥在当家？他和侯爷走得近吗？&rdo;文姨娘一愣，想了想，难色有些发白地道：&ldo;不是三哥不想和侯爷走得近，而是侯爷，不大待见文家的人……三哥几次低声下气地来见侯爷，侯爷都把三哥晾在了门房……&rdo;十一娘闻言苦笑，道：&ldo;如果文家的生意不是做得这么大，你三哥被永平侯晾在了门房，恐怕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三下四的吧？&rdo;文姨娘的脸色更白了。十一娘望着文姨娘，轻声道：&ldo;事已至此，侯爷都管不住了，何况是你。你还是听侯爷的话，赶紧把铺子盘了吧！文家那边，你尽女儿的本份递个音就是了。有些事，你就不要强求了。至于那些伙计怎样安置，不如请了侯爷来好好商量商量……&rdo;她的话音未落，文姨娘豆大的泪珠已经落了下来：&ldo;我娘……还由哥哥们奉养……还有ru娘，我让她留在燕京，她不肯，非要回去服侍我娘不可……还有我的奶兄，也跟着回了扬州……&rdo;说到这里，更是伤心，终于掩面痛哭起来。十一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了她一盅茶的功夫去哭。然后拍了拍文姨娘的肩膀：&ldo;事不宜迟。你要早做打算！&rdo;文姨娘抬头，无暇的妆容哭得稀里哗啦。她表情茫然地抽泣道：&ldo;那，那我该怎么办？&rdo;已是方寸大乱的样子。十一娘不知道事态到底发展到了怎样一个情况，徐令宜又是怎样打算的，自然不好拿主意。只能道：&ldo;要不，我们把侯爷请来？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了，你心里有个底，该怎样行事，也有个打算……&rdo;文姨娘一听，点头如小鸡啄米，如抓住了块浮木似的抓住了十一娘的手：&ldo;夫人，全凭您拿主意。&rdo;说着，泪如雨落般哭起来，&ldo;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do;十一娘汗颜。不由自嘲。被人一辈子惦记着，也不能件轻松愉快的事……她转身喊了滨菊，让滨菊吩咐芳溪去请徐令宜过来。徐令宜来的比她想象的快。看见文姨娘，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样子，应该猜到了文姨娘的来意。十一娘给徐令宜沏了茶，带了槅扇门准备避开，徐令宜却叫住了她：&ldo;有些事，你也听听吧！&rdo;十一娘避之不及，只好坐到了徐令宜的身边。徐令宜看了一眼双目哭红的文姨娘，很直接地道：&ldo;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夫人。只是这件事不是你一人之事，还关系到徐家。多的话你也不用说了，这铺子是一定要关的，而且必须在二月初二龙抬头之前把这件事办妥了&rdo;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又道，&ldo;这几年你手里也有不少私蓄。知足安命，人往往就坏在一个贪字上了。&rdo;文姨娘脸胀得通红，求助似地望了十一娘一眼。这和十一娘猜的差不多。徐令宜既然能忍受文姨娘私吞那二十万两银子，又怎么会忍不下一间小小的铺子？多半是文姨娘的生意会影响到徐家的安危，徐令宜才会态度坚决地要求文姨娘关铺子。只是不知道文姨娘的铺子涉及多深……文姨娘有自己的为难之处，说不定徐令宜面前的困难更多！想到这里，十一娘柔声劝文姨娘：&ldo;把侯爷请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现在侯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文姨娘有什么话也可以开诚布公地讲出来才是。&rdo;文姨娘愕然。徐令宜已经做了决定，自己还能说吗？可十一娘微微朝她颌首，一副支持她的模样。她又想到徐令宜对十一娘的宠爱，想到她被送到燕京时母亲的泪水，还有七、八年没见的ru娘……她鼓足了勇气：&ldo;侯，侯爷，妾身没别的意思。先前不知道铺子的事还牵扯到朝中大事，后来听夫人一听，这才茅塞顿开，知道侯爷的苦心。铺子的事，妾身会尊从侯爷的意思，在二月初二龙抬头之前把铺子盘出去。&rdo;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出来，反而容易说一些。文姨娘的话越说越流利，&ldo;妾身现在只是担心远在扬州的母亲。她老人生我养我一回，我总不能够看着……&rdo;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眼眶里又聚满了泪水，&ldo;侯爷你文韬武略，又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比我这样的内宅妇人，求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救我母亲一命。&rdo;说着，她缓缓地跪在了徐令宜的面前，&ldo;侯爷，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图。事到如今，也只有您能想出办法救我母亲了……&rdo;徐令宜看着眉头微蹙，示意十一娘把文姨娘扶起来。&ldo;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rdo;他神色严肃，&ldo;不过，你去给文太夫人报个信也好。这两年文三爷闹得实在是不象话。由文太夫人出面点拔点拔他，想必他也会收敛一些。以后该怎么办，他心里也有个数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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