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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池灿一抬头就在这间他半年没回过的屋子里看见了李景恪。

&esp;&esp;李景恪居然在家，正从楼上下来，刚洗完澡，穿着深灰色的浴袍，听见门口的动静便直视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池灿。

&esp;&esp;“稿子写得很快，看来还是有时间的。”李景恪说。

&esp;&esp;“我回来拿点东西。”池灿不想回家还谈冷冰冰的工作，硬着头皮跟李景恪对视两秒，没有方才在电话里那样的气势了。

&esp;&esp;他窸窸窣窣换鞋，走进客厅时李景恪已经坐到沙发上，手里拿着洗澡前在客厅摘下的手表。

&esp;&esp;前方电视里正几乎无声地播着节目。

&esp;&esp;“哥，”池灿声音不太稳，但尽量显得自己时隔半年走进这个家是理直气壮的，他虚张声势，“你在家啊，不是约了人么。”

&esp;&esp;李景恪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些：“已经约完了。”

&esp;&esp;旁边的藤椅上随意搭着李景恪的深色西装外套，池灿一声不吭地盯着藤椅，又瞥到李景恪的手表和身上的浴袍，他这一天下来早不太清醒，情绪应激，不经思考地低声说了出口：“你和谁约的，谁又来找你了，还能约回家？”

&esp;&esp;李景恪转头看向他，隔了两秒，很无奈又由衷地笑了，问道：“池灿，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esp;&esp;只需要被叫一声名字，池灿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李景恪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话少，声音也很平淡，却自带池灿能听懂的意思。

&esp;&esp;电视机里正播放到一段漾水受灾区的画面，屋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esp;&esp;“地震把你震傻了啊，”他没有介意多久，顺便指出池灿短信的内涵，“如果既不想打电话，又怕我担心，以后似是而非的短信也不用发。”

&esp;&esp;池灿脸上热了热，心中窘迫。

&esp;&esp;又沉默一阵，李景恪随意聊天般问道：“单位的宿舍好住吗？”

&esp;&esp;池灿闷声说：“不好。”

&esp;&esp;“怎么不好？”

&esp;&esp;李景恪握着遥控在换台，遇见球赛停了一下，抬眼看向池灿，然后说：“要回来住是一样的，你的房间没动过。”

&esp;&esp;但屏幕上正在对抗的球赛队伍似乎不是李景恪喜欢的，没停留一会儿又转台了。李景恪应该没有特别喜欢的球赛队伍，池灿从没见过他对任何一支产生狂热的情绪。

&esp;&esp;“不会打扰到你吗？”池灿不喜欢李景恪现在这样跟他说话，有样学样的礼貌客气起来。

&esp;&esp;“怎么个打扰法，现在这样么？”

&esp;&esp;李景恪站起身，忽地想起来，平和地说：“忘了，你要跟男朋友住也可以，看你。”

&esp;&esp;池灿站在客厅忽然不声不响了。

&esp;&esp;他在刚刚回来的一路上想了很多，每一刻都没法避开李景恪。他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李景恪去了他读研的学校看他，想到从他十五岁起，每年都有他陪着过年的李景恪今年一个人在风城，池灿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放假、回来和实习都没有叫什么名字

&esp;&esp;刚过清明，距离池灿满十五岁的生日还有两个月。

&esp;&esp;二十三个小时的卧铺火车，咕隆咕隆一路，池灿的位置在中层，只能躺着或辛苦地半坐。

&esp;&esp;火车突突向前，他爬上爬下，脚上的运动款白鞋子穿了又脱，卡通袜子的脚底板却在过程中让他踩得脏脏的。

&esp;&esp;在这途中他也睡了好几觉，眼皮浮肿，晕晕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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