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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几何闻言寂寂，胸口似被一团棉花堵着。她沉吟半晌，方咬唇轻声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esp;&esp;朱由检瞳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嘴角轻轻翘起，有欣慰，有欣喜，也有无奈其中。

&esp;&esp;他直直望着几何的眼眸，坚定地摇了摇头。

&esp;&esp;“让你忧心，就是朕的无能。”

&esp;&esp;德胜门开战了，广渠门也打起来了。几何在宫里如坐针毡，心上似有一百个蚂蚁在爬。打外宫来的小黄门都噤了声，据说司礼监下了严令：传前方战事，扰乱人心者，斩。

&esp;&esp;没有消息的日子更加难熬。几何夜不能寐，总感觉能听到刀兵之声。朱由检仍是每夜丑时来看她一眼再去入眠。想这样一个夙兴夜寐，勤勉之极的皇帝，偏偏没个安享太平的命。几何佯眠假寐着，心内感慨不已。

&esp;&esp;既然是非常时期，几何也自觉地少给人添麻烦。她每日里也不出门，只是在窗口望望。京城被围，这惊心动魄的四个字只是在记忆中听爹爹当故事说过，如今，竟真真赶上了。

&esp;&esp;夜幕低垂，窗外也无景可观了。几何索性盘腿打坐，自修心气。刚过了酉时，就听宫娥来报，御前的曹化淳公公来了。

&esp;&esp;曹化淳？几何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信王府的旧人，才气号称于涂文辅比肩，在朱由检登基后红的发紫，全权处置清理魏忠贤阉党一事。按照坊间直白的说法，他定谁是阉党，谁就是阉党，权力大的很。要论崇祯朝的大太监，王体乾之后，也就数的上他了。

&esp;&esp;这样一个大人物，几何赶紧下了榻，客气相迎。

&esp;&esp;“奴才见过厂督大人，”曹化淳眉目一弯，似一尊布袋，“奴才奉皇上旨意为大人准备了一样东西，想请大人移步瞧瞧，不知可否？”

&esp;&esp;“曹公公客气了，怎敢劳烦您老，”几何趁机仔细端量了一番这位宦官新贵，要说面相，他连涂文辅的一半都赶不上，至于才气……再慢慢瞧吧。

&esp;&esp;曹化淳的话很少，笑很多。几何随着他走到昭仁殿后的一处小花园，刚到一处拐角，曹化淳突然止住了她，“请厂督大人闭目，依奴才引领而行。”

&esp;&esp;几何虽然惊异，但还是闭上了眼。缓缓的，几何感觉曹化淳领着她转过一个弯。“厂督大人请瞧瞧吧。”曹化淳退后一步。

&esp;&esp;几何慢慢睁开了眼。

&esp;&esp;幽暗的林木中，竟有一道深邃的光铺泻过来，在暗夜中明澈如天河。河中散布着一闪一闪的蓝色晶体，象是从天穹掉落的星屑，异样的璀璨清晰。它们潋滟不定，荧光四射，令满天星群黯然失色，这是……几何呆住了。

&esp;&esp;“皇上让奴才用小萤石重铺了这条路。”曹化淳在几何身后幽幽讲解着，“奴才专挑了蓝光石……大人看着可好？”

&esp;&esp;“为什么？”几何喉咙一紧。

&esp;&esp;“皇上说，看您总拿着脖子上的萤石吊坠发呆，料那一定是钟情之物。”曹化淳慢声回着，“皇上说，他这阵子也没时间来宽解您，看您总把事儿挂在心上，怕您身子受不了，听说民间有一说法：过一过河，烦恼就没了，就命奴才用萤石铺一条路给您。这样日后每当您难过的时候，就来这里走走。走一走，烦恼就没了，心里就放下了……”

&esp;&esp;天河蜿蜒曲折，灿灿蓝光，动人心魄。

&esp;&esp;小萤石不值什么钱，一块两快也没什么光芒，但想着铺成一条路让她解忧……

&esp;&esp;几何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esp;&esp;天启七年十二月，皇太极弃了北京的城门，开始掠夺周边的县镇。北京城稍稍松了口气，皇宫上下也稍稍松了口气。

&esp;&esp;几何专门在昭仁殿等候朱由检，一是为修路之心道谢，二是，她要请辞回府居住。“臣实在不能久居宫闱，于礼不合。”

&esp;&esp;“呵，”朱由检笑了，“天启七年的时候，你不是在宫里住的挺好吗？为何彼时不避嫌，此时却要避嫌了呢？”

&esp;&esp;几何语噎，只好回避道，“皇上不是从来不与先皇比，要超越先皇的吗？”

&esp;&esp;“你……”朱由检无奈地摇头，“好吧，虽然朕很不舍，但朕也答应你。”

&esp;&esp;“臣谢主隆恩！”几何赶紧下拜。

&esp;&esp;“但是……”朱由检还有话没说完。几何一惊，抬起头来。

&esp;&esp;“朕有个要求，”朱由检微微斜了嘴角，“朕想……你待朕，要与待先皇一般，亦师亦友，肝胆相照。”

&esp;&esp;“与先皇一样？”几何小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