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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第2页）

&esp;&esp;……

&esp;&esp;秦筝和林尧一行人走出十里亭有一段距离了，听见十里亭内传出的似哭声一般的凄厉笑声，也不禁驻足回头。

&esp;&esp;林尧心中怀疑这和秦筝那封信有关，又不好问信的内容，采取了个折中的方式问：“娘娘，那姓沈的，会把治瘟疫的方子给咱们吗？”

&esp;&esp;秦筝沉默了一阵才道：“我也不知，且看他抉择了。”

&esp;&esp;她写那封信时，虽是没落章，却也担心信件被宣扬出去后徒生事端，顾虑了许久，索性用了“八仙”之一铁拐李借尸还魂的典故。

&esp;&esp;往实了说，无疑是死后灵魂附到旁的尸体上又活过来。

&esp;&esp;但往虚了说，“借尸还魂”早成了兵法三十六计的中一计，常被用来指亡国改朝换代后，推出亡国之君的后代，打着前者的旗号来号令行事。

&esp;&esp;她和楚承稷歪打正着，两者都占了。

&esp;&esp;她先说出那样一番话让沈彦之心中有了猜测，再递上那封信，沈彦之必定是能懂她信中的意思的，旁人却不一定了。

&esp;&esp;此刻听着十里亭那边传来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笑声，秦筝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悲悯。

&esp;&esp;但也只有悲悯了。

&esp;&esp;这场乱世里，她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挖运河的妇人死在战场上的丈夫、只身前往淮阳王大营的唐大人、逃亡路上在马车上生产死去的妇人……这些死亡在外人眼里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之分，可谁都有亲人、爱人，谁的死亡都令人痛心。

&esp;&esp;死亡不会终结这场乱世，却会推着生者向前。

&esp;&esp;风雪茫茫，秦筝最后再看了一眼十里亭的方向，转身走进了大雪里：“回吧。”

&esp;&esp;行至前方官道拐弯处，远远瞧见十几骑人马踏着泥雪而来。

&esp;&esp;秦筝看清为首那人，多日拢着愁绪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似倦鸟看到了归巢。

&esp;&esp;林尧也看见了楚承稷一行人，又惊又喜道：“殿下回来了！”

&esp;&esp;不过须臾，楚承稷的战马就奔至跟前。

&esp;&esp;秦筝站在原地，厚实的织锦羽缎斗篷被冷风轻轻吹动一个角，她微微仰起头时，镶着白色绒毛边的兜帽往后掉了掉，露出一张玉色的脸庞，唇边一抹浅笑，醉了雪色人间：“回来了？”

&esp;&esp;楚承稷“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又问：“听闻沈彦之迫你见他？”

&esp;&esp;秦筝道：“已说清了。”

&esp;&esp;她一句说清了，楚承稷便也不再多问，朝她伸出手。

&esp;&esp;秦筝将手递了过去，在雪地里走了一阵，她手被风吹得有些凉，楚承稷的手却仍是温热的，攥紧后把人往上一提，秦筝就稳稳落到了马背上，后背紧贴着他胸膛。

&esp;&esp;楚承稷策马往回走，秦筝靠着身后坚硬如铁的胸膛，连日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松懈一瞬，闭眼哑声道：“北庭出事了，娘子军也牺牲了好多姑娘……”

&esp;&esp;“我知道。”楚承稷说：“收到你的信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esp;&esp;他在她鬓角轻轻落下一吻：“别怕，有我。”

&esp;&esp;只这一句，天塌下来了，她也不再怕的。

&esp;&esp;亡国第一百三十六天

&esp;&esp;喜鹊带着娘子军扶灵已至泗水城城门处，街上的雪叫人清扫过，飘飞的雪花落下来，还没来得及凝固，就在青石板地砖上融成了一片水迹。

&esp;&esp;娘子军的姑娘们身着残甲，个个脸冻得通红，身板却挺得笔直。

&esp;&esp;马匹拉着的平板推车上，放置着一尊漆黑棺木，棺木上绑着一朵白色奠花，素娟叠成的奠花在寒风中簌簌抖动着，棺盖上落了一层浆纸似的薄雪。

&esp;&esp;沿街两侧都有围观的百姓，大家都静默无言。

&esp;&esp;守城门的官兵依旧拿着画像在娘子军中挨个核对，没有发现游医，这才下令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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