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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关白揭开琴盖,左右四顾,眼睛终于聚焦在男人脸上。“嘿,甜心,你被敌人发现了吗?”钟关白压低了声音朝男人喊,就像在玩谍战游戏。男人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转头对服务员说:“我记得这家酒店房间的隔音非常不错。”他拿出自己的房卡,“但是,如果因为我们造成酒店的任何损失,请记在我的账上。”这样的男人让人无法拒绝。服务员小姐看了他一会,低头笑着记下房号。前台上摆了一个盘子,里面装着用来招待check的客人的薄荷糖。男人本来转身要走,看到糖又停下来,拿了一颗,才向服务员点一下头,转身离开。他走到琴凳边,钟关白说:“甜心,你干什么去了?”男人伸出手。掌心上躺着一颗糖。钟关白怔怔地望着那颗糖,有点恍惚。他拿起糖,盯着看,“你去偷糖?给我的?”男人忍住笑意,认真地点点头。钟关白剥开糖纸,找不到地方扔,于是暗搓搓地把糖纸塞到男人的口袋里,男人转头看旁边,假装没有看到。那种薄荷糖是两片圆环形的糖拼在一起的,钟关白一边把糖掰成两半,一边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去练琴,我的老师也会给我一颗糖。话梅糖。他家里只有一种糖,就是话梅糖。他说他小时候练琴的时候,也有人给他一颗话梅糖。后来长大了,他就不给我了。”“他说,人长大了,就不吃糖了。”一颗糖被分成了两个圆环糖片,钟关白把一片放在自己嘴里,一片塞进男人嘴里。男人看钟关白的眼里还带着几分复杂,猝不及防嘴里一甜,顿时一愣。“所以,谢谢你。”钟关白说。他嘴里含着糖,甜得弯眉笑眼,“甜心,你有没有听过伟大的钢琴手弹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指尖已经落在琴键上。零星几声脆响,像那杯矿泉水与男人的到来。低沉的和弦,像跳舞时男人低头的样子。流畅的琶音,像塞纳河中的流水,像河畔上方的星空。最后琴声渐弱,像恋人的低语,像一颗慢慢被体温融化的糖。等糖全部融化的时候,琴声停了。刚好半颗糖的时间。口中还留着淡淡的甜味,空气中还存着若有若无的余音。男人看着钟关白,目光灼灼,他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来抱住钟关白。但是他低头看着坐在琴凳上的钟关白,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钢笔。钟关白似乎知道男人想干什么,紧接着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一包餐巾纸。曲子不长,但是餐巾纸太小,记完一首曲子用了一整包餐巾纸。“送给你,《半颗糖》……唔,或者《半颗甜心》?”钟关白拿过钢笔,“可是找不到地方写曲名……”他站起来,在男人唇上亲了一口,拿起男人的手,在手掌上写下“半颗甜心”四个字,再签下“伟大的钢琴手”作为落款。男人看了一会手中的字,修长美好的手指慢慢收拢,最终却没有握成拳,像是要抓住那几个字而又怕将字弄脏擦去。满腔柔情总是化作万分小心。一片光从远处洒来,泻在三角钢琴旁。男人站在光里,面朝黑暗,钟关白站在黑暗里,面朝光亮处。两人相对而立。轻吻变成了舔舐,再变成了啃咬。“你真甜。”钟关白看着男人的眼睛,声音低哑。他发现男人的眸色变深了。“上去……”钟关白一边亲吻着男人,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房间里一片黑暗。男人没有给钟关白机会开灯,他托着钟关白的头把人放到床上,一颗一颗地解钟关白的扣子,将衣物放在床头柜上。男人的动作温柔而细致,钟关白急不可耐,一把将男人的衣服和皮带扯开,手同时向男人的下身探去。“你——”钟关白隔着内裤在男人下身揉了一把,可是那里一团柔软,毫无反应。钟关白仰头亲吻男人的耳朵和颈侧,手在男人身下不断抚弄。男人好像也察觉了不对劲,动作一僵,但下一刻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有些粗暴地揉捏起钟关白的精瘦的侧腰和饱满的臀部。“等,等等……”钟关白亲吻男人的嘴唇,“甜心,轻点儿。”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钟关白感觉到男人已经快要将他的腰掐断,但是男人的下身依旧没有变化,就好像面对他的身体,男人没有欲望,反而在忍受什么痛苦。一种羞耻感顿时涌了上来。这个人对他的身体没有感觉。可能男人喜欢他弹琴的样子,但是并不喜欢和他做爱。他脑子里最后那点酒意和满腹欲望一瞬间退了个干净。他用手撑住男人的胸膛,将想要吻他的男人推开。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男人全无防备,猛地一下被推得撞在床头柜上。“唔。”“啪——”男人的闷哼和一声脆响同时响起。钟关白吓了一跳,连忙要下床去开灯。男人却抬手挡住了他。钟关白低头一看,他本来要落脚的地方,是无数的透明碎片。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男人的银面具上,冷得吓人。而地上,无数的透明碎片像从天空中落到地上摔碎的星河。立方体里的三角钢琴掉了出来,摔断了一根琴腿。摔坏的钢琴与琴凳躺在那堆碎片里,像是经历了某种浩劫。钟关白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猜不透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清醒之后头痛欲裂。“对不起。”他看着地上的碎片说。男人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等钟关白套上衣服追出门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chapter15【《leprinnée》-darksanctuary】第二天晚上演出前,整个乐团包了酒店的自助餐厅提前吃晚餐。钟关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上拿着一颗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他正出神,结果听见头顶传来更大的啃苹果声。抬起头,是季文台。季大院长带着睥睨渺小生物的姿态看着钟关白,“哟,昨晚干嘛去啦?精神恍惚的。一会化妆把黑眼圈遮遮,眼袋比我的都大。”“……那是卧蚕。”钟关白反驳。“搞区分概念,治标不治本。”季文台把苹果核丢在钟关白桌上,拿起桌上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手,“晚上还有《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我知道你能弹下来,我就一句话,别太自我。”钟关白看着那个苹果核一呆,温月安君子如玉,自己跟着没学半点好,反而把季文台这种随手乱丢东西的毛病学了个十足。钟关白有点不是滋味,那张被塞进男人口袋的糖纸,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晚上不会出乱子的。”他说。“光不出乱子就行了?你得学学陆早秋,精益求精……不过他也有毛病,太标准,不像人。算了,你就这样吧,一个团里总得有一个他那样的,一个你这样的。”季文台把沾了苹果汁的餐巾丢在钟关白桌子上,走了。钟关白啃完苹果,拿着杯子去倒咖啡。陶宣正好也过来倒咖啡:“欸,季大老板跟你讲什么啊?”“说我纵欲过度,眼袋比他还大。”钟关白心不在焉地满嘴跑火车。陶宣故意笑得很猥琐:“那个法国小哥看起来就很……嘿嘿,是吧?”钟关白无语:“那就是个零号,估计还不如我。”陶宣一个直男,不知道为什么听这种八卦也跟着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失望,“没成啊?我发现你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你上次约的那个好像也没成,就那个特别帅的中国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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