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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肃穆端凝的侯爷，大白天的，干那种事……杜妈妈只觉得脑子&ldo;嗡&rdo;地一下，&ldo;看错了吧&rdo;的话脱口而出。&ldo;哪能！&rdo;值夜的婆子低声道，&ldo;要不然，琥珀姑娘怎么把人叫去训话……&rdo;&ldo;哦……&rdo;别说是相信了，就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杜妈妈脑子乱成一锅粥。&ldo;您来可是有什么事？&rdo;值夜的婆子是元娘那边的老人，不大瞧得起跟着十一娘进来的人，有些幸灾乐祸地道，&ldo;要不，我去帮您喊了琥珀姑娘来问话！&rdo;&ldo;不用了！&rdo;杜妈妈有些心不在焉地道，&ldo;既然她有事，我明天再来找她也一样。&rdo;说着，匆匆回了太夫人那里。&ldo;怎样？&rdo;太夫人见杜妈妈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也急起来。她年纪大了，最怕子女们不和睦。杜妈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俯身在太夫人耳边说了一通话。太夫人听着目瞪口呆的：&ldo;你，你没弄错吧？&rdo;&ldo;应该没有。&rdo;杜妈妈道，&ldo;要不然，琥珀怎么连撵人的话都说出了口。&rdo;&ldo;我就说，今天两个人怎么一前一后到的。&rdo;太夫人说着就笑了起来，&ldo;那个还眼睛红红的像哭了似的……定是被人撞破了不好意思……&rdo;又打趣道，&ldo;我倒没看出来，我这儿子是个急性子！&rdo;杜妈妈听着不由啼笑皆非：&ldo;太夫人……您这哪是做婆婆说的话？&rdo;&ldo;年轻人，哪里没有个荒唐的时候。&rdo;太夫人笑着，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ldo;没事，没事！年纪大了就好了。&rdo;……那边十一娘低着头做着针线，眼睛却不时地睃一下倚在c黄头大迎枕上看书的徐令宜。怎么还不走……去太夫人那里吃饭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吃饭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看自己一下，回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刚才好言好语地给他道茶，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自己已经低头了，他这样躺在这里一声不吭的算是什么一回事？十一娘腹诽着，朝着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微微点头，出去提了热水进来给徐令宜续了杯茶。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ldo;夫人，乔姨娘那边的绣橼姐姐来问，今天要不要给侯爷留门？&rdo;十一娘就望着徐令宜。徐令宜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眉角也不抬一下地翻着手里的书。十一娘只好放了手中的针线，上前低声道：&ldo;侯爷，您看……&rdo;徐令宜头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ldo;哦&rdo;了一声，道：&ldo;你打水服侍我烫烫脚吧！&rdo;意思是今天晚上不过去了。十一娘还想劝劝他，见他眉宇端凝，只得避其锋芒，吩咐小丫鬟：&ldo;去跟乔姨娘说一声，侯爷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rdo;小丫鬟应声而去。十一娘又望向徐令宜。见他眼睛盯着书，连手都没有颤一下，十一娘撇了撇嘴，让小丫鬟倒了热水来给徐令宜烫脚。……&ldo;侯爷不过来了！&rdo;乔莲房愕然，&ldo;侯爷可知道？&rdo;小丫鬟有些委屈地道：&ldo;琥珀姑娘先让我等等，后来又出来亲自吩咐我进去回禀。当时侯爷、夫人都在屋里。侯爷不说话，夫人还特意上前问了一句。结果侯爷说让夫人服侍他烫脚……&rdo;乔莲房脸色一下子煞白。立在她身后的绣橼见了立刻从衣袖里掏了几个铜钱给那小丫鬟：&ldo;辛苦了。拿去买糖吃吧！&rdo;小丫鬟高高兴兴地接了，朝乔莲房曲膝行礼退了下去。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道：&ldo;乔姨娘，我听院里的姐妹们说，今天下午侯爷搂着夫人做那事，被杏娥姐姐撞见了……夫人为这事和侯爷发脾气。把侯爷给气坏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理睬夫人。&rdo;&ldo;哐当&rdo;一声，乔莲房手上旧窑十样锦的茶盅就落在了大红折技花的地毡上，滚了几个圈停在了地毡外的青砖上。绣橼脸色大变，忙上前推了那小丫鬟出去：&ldo;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rdo;小丫鬟被推的一个趄趔出了门，不由望着身后晃了两下的青灰色夹板帘子搔了搔头，低声嘟呶道：&ldo;难怪陶妈妈让我走到了门口再说这句话……&rdo;话音未落，就听见帘子后面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她想去看看，又想到陶妈妈嘱咐她说完话就走的话……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一路小跑着去了陶妈妈那里回信。……十一娘望着灯光下面容冷峻肃穆的徐令宜，再一次告诉自己：我没错。白日暄淫，本就与礼不符。他凭什么发脾气。自己心虚，也不过是畏于他的权势罢了。在这件事上，自己没有错！这么一想，心里的郁闷就散了不少。她翻身背对着徐令宜，c黄头的灯光太刺眼，只好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徐令宜，把脑袋埋在两枕之间，闭上了眼睛。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自己明天要回娘家，要是肿着眼睛，五姨娘看了还以为自己哭过了……徐令宜的手里捧着书，眼角却不时睃着身边翻来覆去的十一娘。看样子，自己不理睬她，她很不好受！发现她又翻了个身，他嘴角不由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来。本来只是逗逗她的，谁知道却有丫鬟闯进来……又不是有意的。自己不也一样没颜面！再说了，不过和白总管出去了一趟，竟然等也不等就自己去了太夫人那里。让有心人看见，岂不以为两人吵过架了。他有意板着脸，就是想让她心里急一急。徐令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再等一会……然后和她说话。谁知道，身边的人翻了一个身，半晌没了动静。他错愕，俯身望过去，就看见她面容恬静地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ldo;十一娘！&rdo;徐令宜脸色阴沉。睡着的人鼻翼翕了翕，脸在c黄单上蹭了蹭。&ldo;默言……&rdo;徐令宜拔高了声音。十一娘含含糊糊地嘟呶了一声，脸埋得更深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十一娘发现徐令宜的脸色很难看。她要回娘家，决定离他远点，务必平平安安地走出门，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南永媳妇给她梳了个小小的牡丹髻，戴了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点翠南珠宝结。玫瑰紫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褙子。贞姐儿梳着双螺髻，戴了鎏银南珠的珠花，里面白绫袄，外面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两人亭亭并肩而立，像对姊妹花。&ldo;妾身辞了娘就直接去弓弦胡同了。&rdo;十一娘曲膝给徐令宜行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徐令宜神色冷漠，和昨天一样歪在c黄头的大迎枕上看书。听到十一娘向他辞行，他抬了眼睑看了她一眼，从枕下摸了个小小的红漆描金匣子递给她：&ldo;带着吧！&rdo;既没有说是什么，也没有说是给谁的……可不管怎样，总是他的一片心意。十一娘决定好好地奉承一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接了过去，打开匣子：&ldo;是什么？&rdo;里面有二十几个八、九分的银锞子，还有十几张或五十或一百两的银票。她不由一怔。徐令宜已低头翻书：&ldo;你回娘家的东西我已经让白总管准备好了。这些拿回去打赏──姨娘毕竟是第一次来，还有新进门的嫂嫂……&rdo;表情淡淡的。十一娘想到昨天徐令宜叫白总管来见他……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想到她昨天的腹诽，有些不安起来：&ldo;侯爷……&rdo;徐令宜头也没抬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走。要不要和他说些什么？十一娘思忖着。又怕自己回去晚了──本来就是一个人回去的，要是再晚到，还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她左右为难。想一想，算了，还是先回娘家。等回来了再给他好好道个歉好了。她曲膝给徐令宜行礼：&ldo;侯爷，那我先去弓弦胡同了！&rdo;徐令宜的注意力好像全放在书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什么书，这么出神！昨天好像看的也是这一本。十一娘忍不住伸了脖子打量了那扉页一下。是本《左传》。有这么好看吗？她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嘀咕了一下，这才和贞姐儿出了门。自然没有发现那个看《左传》的人眼底闪过一狡黠的笑意。……出了院子，贞姐儿很是担心地望着十一娘：&ldo;母亲和爹爹……&rdo;孩子们都大了，家里的气氛不好她们也能感觉得到。与其瞒着，不如和贞姐儿坦诚相待。孩子们通常都比大人想象的更成熟。&ldo;我和你爹爹有点小分歧。&rdo;十一娘无奈地笑道，&ldo;我又急着回娘家。只有等回来了再和你爹爹好好说说。&rdo;贞姐儿点头，她想到了太夫人私下和杜妈妈说嫡母的那些话，不禁犹豫道：&ldo;是不是为了爹爹辞官的事？&rdo;又道，&ldo;我听人说，皇上这样留爹爹，是在试探爹爹，看爹爹会不会真的辞官。要是爹爹辞官，皇上就会真的放心爹爹。要是爹爹不辞官，皇上只怕不会放过爹爹。可爹爹真的辞了官，家里就没有现在的赫耀之势了……&rdo;说着，她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十一娘，&ldo;母亲，常言说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爹爹是永平侯，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人、顶梁柱。只要保住了爹爹，我们就有机会东山再起。母亲，您别和爹爹生气了。就算家里以后没有现在的赫耀，但能一家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也未曾不是福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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