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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ldo;还是去看看的好!&rdo;等太夫人午歇起来,十一娘就陪着太夫人去了双芙院。她们从徐令宜的外院房绕道去了双芙院正屋的后院。黑漆葵纹槅扇半开,谆哥正歪着小脑袋描红。有温和的声音提醒他:&ldo;坐直了。不然要成驼背的。走到哪里都要矮人一截。&rdo;谆哥听了笑嘻嘻地坐直了身子。十一娘扶着太夫人沿着墙角向左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穿着青色杭绸衣衫的修长背影,正背手而立望着谆哥。看见谆哥写得很认真,他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书案前,正好被外面的人看了个清楚。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轻柔大方,显得很斯文。太夫人看着微微点头,和十一娘回了内院。&ldo;看样子到不错。&rdo;十一娘听了笑着帮太夫人奉了茶。有小丫鬟进来禀道:&ldo;卓侍郎家的夫人亲自来给夫人送端午节的节礼了!&rdo;十一娘和太夫人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ldo;多半是为贞姐儿的事来的!&rdo;太夫人低声道。十一娘点了点头,辞了太夫人,在花厅见了卓夫人。卓夫人带了几把款式新颖的团扇,还带了些新鲜的桃子和李子。&ldo;是一点心意。&rdo;十一娘笑着收了。卓夫人问:&ldo;怎么不见大小姐?&rdo;&ldo;在屋里做针线呢!&rdo;卓夫人就提出来要见识见识:&ldo;一到燕京就听说夫人的手巧,大小姐既然跟着您,针黹上想来也非同一般。&rdo;很是坚持。十一娘笑着和她去了垂纶水榭。路上,卓夫人笑道:&ldo;我们家老爷最钦佩的人就是侯爷了,常常对妾身说,要不是有侯爷,我们家哪里有今天。让我多和夫人走动走动。只是我见识浅薄,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还请夫人多多指教才是。&rdo;姿态放得很低。&ldo;夫人太客气了!&rdo;十一娘谦虚道,&ldo;我年纪轻,应该多向夫人请教才是。&rdo;&ldo;我不过是比夫人痴长几岁罢了。&rdo;卓夫人笑道,&ldo;就是我们家老爷,也常怨我行事急躁欠稳妥。我以前还有些不服气,来了燕京之后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还是我们家老爷说的有道理。只盼着我们家大少爷能早些娶个能干媳妇回来。我也就能卸下这肩头的担子,一心一意把两个小的拉扯大了。&rdo;语气很是诚恳。十一娘只相信白纸黑字的条款,不相信口头的承诺。&ldo;卓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rdo;十一娘和她寒暄,&ldo;过两年就可以做享清福了。&rdo;两人说着进了垂纶水榭。贞姐儿正在水榭的东间绣门帘子。见十一娘带了客人来,忙起身相迎。卓夫人看着绣品夸了贞姐儿半天,这才和十一娘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留她吃晚饭。卓夫人再三推辞,打道回府。太夫人就问十一娘:&ldo;都说了些什么?&rdo;十一娘把卓夫人的话告诉了太夫人。太夫人沉默半晌,道:&ldo;你看,卓夫人有几份真心?&rdo;十一娘笑道:&ldo;有几份真心我看不出来,卓家真心想和我们结这门亲事却是真的。&rdo;太夫人微微翕首,道:&ldo;明天是陈阁老家娶媳妇吧?你到时候去了,不妨和李夫人、周三媳妇多说说话儿。把卓家想和我们结亲的事传出去!&rdo;十一娘有些诧异。太夫人笑道:&ldo;她今天又是亲自来送端午节礼,又是去看贞姐儿,别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只怕以为我们两家好事将近。&rdo;十一娘恍然,笑道:&ldo;就算我和李夫人、周夫人说了些什么,那也是女人们说的话,算不得数。&rdo;&ldo;正是这个理。&rdo;太夫人笑道,&ldo;只是你也别说过了。免得婚事不成,把自己给陷了进去。&rdo;如果话说过了头,到时候婚事没成,大家不免会猜测她在家里没有说话权。十一娘笑着应&ldo;是&rdo;,有小厮进来:&ldo;白总管说,侯爷差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是让直接进来回话,还是派个妈妈去问?&rdo;太夫人笑道:&ldo;我都一把年纪了,让他直接进来回话吧!&rdo;小厮应声而去。屋里除了杜妈妈几个年过五旬的在一旁服侍,其他的人都避了。十一娘由琥珀陪着坐西次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厅堂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ldo;虽是王家的旁枝,却是嫡房。祖父的时候曾帮着管过府里的内务。到了王公子父亲这一辈,兄弟五个,排行第二,做了福建布政使的就是王公子的五叔。王公子的父亲也曾中过秀才,后来科场上一直不太得意,五年前接了本房的生意,帮着管些内务。母亲是保定人,外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嫁过来后生了三女一子。为人恭谦温良,是妯娌间有名的贤德之人。三个女儿一个嫁到了保定,一个嫁了大理寺丞正李大人的侄儿,一个嫁了翰林院韩大人的儿子,都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人家。王老爷对王公子一向严谨,王公子年纪虽小,却举止沉稳。从前在王家族学里读书,后来跟着翰林院的韩大人读书。去年刚中了童生。身边有个从小服侍的丫鬟,比王公子大三岁。&rdo;太夫人赏了一两银子,打发去了。回头问十一娘:&ldo;你看怎样?&rdo;十一娘想着那个比王公子大三岁的丫鬟……心里又明白这个问题在太夫人等人眼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她笑道:&ldo;也不知道孩子长得怎样?&rdo;&ldo;又不是要你这个时候就定下来。&rdo;太夫人听了笑道,&ldo;正好老四不在家,你也可以到处看看。&rdo;然后讲了一些结亲的趣闻,待谆哥下学,问了他几句上学的情况。谆哥答得眉飞色舞,十一娘放下心来。然后二夫人带着贞姐儿、徐令宽和五夫人带着歆姐过来。知道徐令宜有事出了门,大家也没有过多的惊讶,等徐嗣谕和徐嗣诫过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二夫人领着贞姐儿留下来服侍太夫人歇息,其他人各自回了屋。十一娘前脚刚进门,后脚文姨娘和乔姨娘过来了。两人给她请了安,十一娘就端了茶。乔莲房看着膝盖微曲,正要行礼退下,文姨娘却突然从衣袖里拿了两方帕子出来:&ldo;夫人,您看看这两方帕子怎样?&rdo;十一娘接了帕子。一块月白色绣着麻姑献寿,一块大红色凤栖梧桐。文姨娘上前几步走到了十一娘的面前,笑道:&ldo;是前两天收拾箱笼,想着还有两方帕子绣工不错,又想到夫人是精通这些。就特意找了出来。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不喜欢。&rdo;画案复杂,针工讲究,的确是难得的精品。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送帕子?难道是因为徐令宜训斥秦姨娘的一番话?十一娘见乔莲房站在一旁,不好拒绝,笑着让琥珀收了:&ldo;贞姐儿这几天正在学女红,让她看看,也开开眼界。&rdo;文姨娘听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ldo;夫人能用得上就好。&rdo;又道,&ldo;侯爷不在家,要不今天晚上我来值夜吧?&rdo;别说是十一娘了,就是满屋的丫鬟、婆子都面露惊讶。这态度是不是太卑恭了些?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ldo;夫人待我们一向宽厚,我们也要有些眼色才行。&rdo;文姨娘忙笑着解释,&ldo;实在是因为平常侯爷在家的时候和夫人有说不完的话,奴婢不好总在夫人面前走动。&rdo;她说着掩嘴一笑,瞥了乔莲房一眼。乔莲房微怔,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ldo;……今天是看着侯爷不在家,奴婢也应该尽尽心才是。&rdo;文姨娘一口一个&ldo;夫人&rdo;,一口一个&ldo;奴婢&rdo;,让十一娘想起&ldo;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do;这句话来。&ldo;不用了!&rdo;十一娘笑着又端了茶盅,&ldo;需要的时候,我会吩咐你们的。&rdo;乔莲房低头应&ldo;是&rdo;,退了下去,文姨娘还想说什么,十一娘已起身朝内室去。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也退了下去。第二天十一娘刚刚起c黄,琥珀就在她耳边轻声道:&ldo;夫人,文姨娘天还没亮就过来了!&rdo;什么事让她这么急切?想到文姨娘的韧劲,十一娘沉思了片刻,道:&ldo;让她进来吧──她不把话说出口,是不会罢休的!&rdo;琥珀笑着应声而去,请了文姨娘进来。文姨娘看见十一娘坐在镜台前梳妆,急步走了过来。笑着捧了装着簪钗的匣子:&ldo;夫人今天怎么梳了牡丹头,是要出门吗?&rdo;平时在家里,十一娘都是随意地绾个纂儿。&ldo;今天陈阁老家娶媳妇。&rdo;十一娘指了一旁的小杌子,&ldo;文姨娘坐下来说话吧!&rdo;文姨娘笑着坐到了小杌子上。十一娘让小丫鬟给她上了茶。她陪坐在一旁说着闲话。&ldo;夫人今天这件衣裳好漂亮。是过年时宫里赏的吗?奴婢看着是时新的样子……&rdo;陈阁老和徐令宜交情如何十一娘不得而知,但两家的女眷却是没有大事不登门的。因此十一娘去吃喜酒,又和甘家不同──甘家是姻亲,是要去参加婚礼的,所以铺嫁妆那天就要登门祝贺。陈阁老家是同僚,只要赶上了当天晚上的正宴就不算失礼。虽然时间还早,可她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处置家务事,检查贞姐儿昨天的绣品……文姨娘这样总也绕不到主题上去,她只好道:&ldo;文姨娘怎么没和乔姨娘一起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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