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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徐令宜给贞姐儿买些摆件梳蓖用的，田产、房产由外院的管事去置办。三、五千两已经可以办得很漂亮了，何况是一万两银子。但文姨娘想着自己那时候是进门做妾，母亲积积蓄蓄的一些东西都没能用上，现在手里又有钱，不给贞姐儿花了，难道还带到棺材里去不成？想到十一娘这人做事还算是公允，她犹豫了片刻，迟疑道：&ldo;文家是做生意的，来来往往也是做生意的。如果夫人信得过，不过我介绍几个铺子的掌柜来，也不想他们帮着便宜多少，起码明码标价不上当。&rdo;到底还是不敢提私房钱的事。又道，&ldo;竺香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子臊，不像我，从小长在商贾之家，又是妇道人家，拉得下脸和那些铺子的掌柜们说话。我看，不如我来管钱，竺香姑娘管帐。您意下如何？&rdo;贞姐儿的嫁妆，不仅关系到徐、邵两家的体面，还关系到贞姐儿婚后的生活。文姨娘既然是典型的商人作派，这点取舍之道十一娘相信她还是有的。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十一娘就点头答应了，但还是告诫她：&ldo;姨娘一定要小心些，免得出了什么纰漏，丢了徐家的脸不说，还会伤了贞姐儿的心，让她到邵家不好做人！&rdo;笑容就无法掩饰地在文姨娘脸上绽放开来：&ldo;奴婢虽然眼孔小，但也知道这是大事。定不会坏了大小姐的事的！&rdo;十一娘当场命竺香把外院拔的那一万两银票和文姨娘进行了交接，并签章画了押。一回到屋里，她就叫了秋红和冬红进来。&ldo;冬红的字写得好，你来写几个大红洒金的帖字，我要给大小姐置办嫁妆！&rdo;语气里透着股高兴劲。秋红和冬红乍听之下不免有些面面相觑，待缓神来，都露出惊喜的表情：&ldo;侯爷答应了！&rdo;&ldo;不是侯爷。&rdo;文姨娘笑着端起茶盅神情愉快地啜了一口，&ldo;是夫人答应了。&rdo;她说着，微有所触，&ldo;夫人做事真是干净利索。&rdo;她想到徐令宜看她时审视的目光，&ldo;不像……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rdo;不像谁？含糊其词地一语带过，肯定是文姨娘也不好随意议论的人。秋红和冬红装着没听见，一个笑着道&ldo;姨娘，您看我们要给哪些铺子的管事写帖子&rdo;，一个笑道&ldo;这些东西我们也不懂，要不要找宋妈妈要个单子照着买&rdo;，文姨娘笑道：&ldo;不急，不急，夫人说了，两家结亲，徐家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等大小姐满了十六岁再嫁。邵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们还有几年的功夫呢！&rdo;想到这里，她心都活了起来，觉得这日子突然好过多了。第二天就把写了嫁妆的单子拿给十一娘过目：&ldo;您看对不对！&rdo;十一娘把单子留下了：&ldo;我再给太夫人看看！&rdo;文姨娘笑着和十一娘说了说自己给几家铺子掌柜下帖子的事，喝了半盅茶，就起身告辞了。徐令宜从内室出来：&ldo;怎么把置办东西的事交给了文姨娘？你要是实在想用她，让她管管帐好了！&rdo;&ldo;让文姨娘试试，如果管不好再说！&rdo;内外有别，这毕竟是内院的事，徐令宜听十一娘这么说，亦不多言，和十一娘坐在厅堂里说起贞姐儿的事来：&ldo;……邵家请了林侯爷做媒人，我们这边，我想请忠勤伯。你觉得怎样？&rdo;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公卿。&ldo;侯爷考虑的周详。&rdo;十一娘笑着，有小丫鬟进来：&ldo;夫人，福成公主那边给大小姐下帖子。说皇长子妃秋天就要出嫁了，想趁着这些日子在家里办夏宴，请闺中的几位密友赏荷。&rdo;再过些日子宫里就要来人指导芳姐儿宫廷礼仪了，虽然这对芳姐儿不是什么难事，可亲朋好友也不方便见芳姐儿了。这也算是做姑娘家最后一次的聚会了。十一娘点头应了：&ldo;……如果大小姐想去，到时候就让宋妈妈陪着去吧！&rdo;贞姐儿的婚事如今阖府都知道了，贞姐儿害羞，躲在屋里不肯见人，就是前几天慧姐儿来请，她也没去。想着以后芳姐儿进了宫，她要嫁到沧州去，恐怕此生难有相见的机会。她含羞禀了十一娘，由宋妈妈陪着去了福成公主府。徐令宜回来与十一娘道：&ldo;去了忠勤伯府，忠勤伯已卧病月余了，甘夫人婉言辞了媒人的事。&rdo;十一娘只远远地见过一次忠勤伯，人焉焉的，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ldo;上次甘夫人来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rdo;她眉头微蹙，&ldo;伯爷没什么事吧？&rdo;&ldo;听说是天气热，多喝了两碗冰镇的绿豆水，有些腹泻。&rdo;徐令宜道，&ldo;虽然精神不大好，可说话还挺清楚的。应该没什么事吧！&rdo;甘家的情况很复杂，世子夫妻一直防着甘夫人，如今忠勤伯病了，只怕甘夫人的日子不好过。十一娘有些担心甘夫人。&ldo;侯爷，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探病？&rdo;因为病的是忠勤伯，女眷通常不用出面，但两家是亲戚，她有点拿不准。&ldo;不用了！&rdo;徐令宜道，&ldo;我已经去探过病了。&rdo;说着，想到十一娘和甘夫人交好，道，&ldo;要是你担心，就差个妈妈过去看看吧！&rdo;十一娘就差宋妈妈送了两瓶龟鹿仙胶丸给甘夫人。宋妈妈回来后很是唏嘘：&ldo;……世子爷在伯爷c黄前侍疾，甘夫人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伯爷了。我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世子夫人贴身的妈妈过来向甘夫人讨要香烛，说伯爷这些日子病着，屋子里日夜点着灯，香烛不够用。那口气，我看着可有些逾越。见您给她带了东西去，甘夫人十分激动，当时眼睛都湿了。还问您身体好不好？有没有搬回来？说等伯爷身体好一些了，她再来谢您！&rdo;十一娘默然。这忠勤伯还没死呢。这要是死了……宋妈妈看着十一娘脸色不好，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讪笑着从怀里掏了个一寸高、三寸宽挂着小铜锁的红漆描金匣子出来：&ldo;夫人，这是甘夫人让我给您的。说是她的一些小物件，让您帮她先放着。&rdo;十一娘一惊。难道甘夫人已有所感，在留后手。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匣子。宋妈妈从小在公卿之家长大，没见过也听说过，若有所指地补充道：&ldo;甘夫人给我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在。&rdo;十一娘点头，宋妈妈退了下去。她爬上c黄，推开c黄头雕着喜上梅梢的挡板，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了进去。徐令宜就请了福成公主的三儿子、芳姐的父亲周士铮做媒人，于六月二十二日下了小定。之后天气越来越热，满耳的蝉鸣声，冰镇的绿豆汤、莲子汤、酸梅汤每日不断，太夫人、十一娘、五夫人、二夫人的屋子里开始置冰解热。谆哥跟着太夫人，丽景轩林木森森，倒也清凉，十一娘心痛诫哥，闲暇时就招他到自己屋子里玩，给他讲三字经上面的故事。半个月下来，几个故事他朗朗上口，让十一娘很有成就感，让人找了铜板纸，想给徐嗣诫做几个卡片。眼看要到七月半了，徐嗣谕有报平安的信送到。&ldo;……先生治学严谨，师娘和蔼可亲……闲暇时会和同窗去书院后山爬山。孩儿一切安好，请父亲、祖母、母亲不要挂念。&rdo;&ldo;人好就好，人好就好！&rdo;太夫人听着直点头，有小丫鬟跑进来：&ldo;夫人，回事处的说，忠勤伯病逝了。&rdo;十一娘心中一窒，手不由捂在了胸口。太夫人已厉声问那小丫鬟：&ldo;你可听清楚了！&rdo;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ldo;赵管事是这么吩咐的！&rdo;太夫人半晌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ldo;今年的夏天天气太热了些！&rdo;太夫人喃喃地呶嘟着，&ldo;也不怪他挺不过去了。&rdo;十一娘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忠勤伯比太夫人年纪轻，不由暗暗庆幸太夫人身体硬朗。问那小丫鬟：&ldo;赵管事可说了什么时候过去祭拜？&rdo;祭拜的三牲供品都由回事处的准备。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道：&ldo;说明天一早去祭拜！&rdo;太夫人就吩咐十一娘：&ldo;你明天和丹阳去吧！&rdo;忠勤伯比太夫人年纪小，太夫人不用去祭拜。十一娘应&ldo;是&rdo;，去五夫人那里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内室遣了身边服侍的，悄悄把甘夫人让她保管的那个红漆描金匣子拿出来摩挲了半晌才悄悄又放了回去。第二天，徐府的人换了素净的衣裳去祭拜忠勤伯。接待女眷的孝棚是甘大奶奶在答谢祭拜的来宾，脸上并没有戚容。十一娘和五夫人上了香，直接问甘大奶奶：&ldo;怎么没看见甘夫人？&rdo;五夫人就暗暗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十一娘只当不知道，目光镇定地望着甘大奶奶。甘大奶奶眼底闪过惊愕之色，片刻才道：&ldo;公公逝世，婆婆伤心过度，病倒了！&rdo;&ldo;病了！&rdo;十一娘故做惊讶，&ldo;没想到甘夫人竟然病了。还请大奶奶差个人陪我去看看！&rdo;甘大奶奶犹豫了一下，这才吩咐身边一个妈妈模样的人：&ldo;你陪着永平侯夫人去一趟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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