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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诚惶诚恐。十一娘叹着应喏，吩咐宋妈妈去安排人手。宋妈妈神色慌张地匆匆给十一娘曲膝行礼，急步而去。徐令宜又吩咐十一娘：&ldo;孩子们马上要来问安了。你派个能干的去把乔氏看管好了，免得闹得不安生。&rdo;还有太夫人那里，只怕也要说一声。十一娘点头，吩咐雁容去了乔莲房的院子。文姨娘、秦姨娘和杨氏来请安。十一娘让她们进来。三个人都神色自若地捧上了自己所抄的《女诫》，却谁也不提抄《女诫》的原因。文姨娘更是和从前一样笑语盈盈地赞着十一娘：&ldo;夫人这珠簪上嵌的是南珠还是东珠？要是南珠，这么大个的我还从未见过。可要是东珠，这么光润的我也没见过。每次到夫人这里来，总是要长点见识的……&rdo;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诚恳语气真挚，让人明知是夸大之词却没办法反感。&ldo;是太夫人赏的。&rdo;十一娘应酬她，&ldo;我也不大清楚是南珠还是东珠！&rdo;&ldo;那肯定是南珠！&rdo;文姨娘笑道，&ldo;太夫人那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只是我眼拙，不识货罢了……&rdo;正说着，孩子们来了。文姨娘退后几步，和秦姨娘、杨氏立在一旁不再说话。但她的这一番作为让屋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孩子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欢欢喜喜地请了安，上学的上学，回屋绣花的回屋绣花，一如往日。杨氏看了文姨娘一眼，大为佩服。秦姨娘眼底则闪过一丝诧异。从正屋出来，她走在最后，停在穿堂门口张望乔莲房的院子。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她想到昨天半夜那几声凄厉的哭叫声，快步回了屋子，吩咐翠儿去文姨娘那里打探消息。&ldo;文姨娘大门紧闭，一律不准进出。&rdo;秦姨娘有些吃惊，又让她去杨氏那里看看。&ldo;杨姨娘也大门紧闭，&rdo;翠儿道，&ldo;我去叩门，那杨妈妈隔着门和我搭话。&rdo;秦姨娘点了点头，打发翠儿出去，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呐呐自语：&ldo;把建宁侯夫人来访的事传得满院皆知果然是对的……可她院子里怎么会没有动静呢？难道她想了半夜想明白了，乖乖地听从夫人的吩咐关在屋里抄《女诫》去了？&rdo;她很是苦恼地紧锁了眉头。乔莲房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按在炕上，嘴里被塞了个白绫帕子，目眦尽裂地瞪着正指挥着粗使婆子们收拾东西的宋妈妈。&ldo;姨娘是去大觉寺，又不是去慈源寺。带这些花粉胭脂、珠钗宝簪去做什么？&rdo;宋妈妈吩咐立在一旁默默流泪的绣橼，&ldo;把这些东西都帮你们家姨娘收起来。&rdo;绣橼慌慌张张地上前把乔莲房的镜奁抱在了怀里，抬头看见乔莲房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眼泪流得更厉害了。&ldo;还有这遍地金的妆花褙子。&rdo;宋妈妈检查着要带过去的包袱，&ldo;蜀锦比甲，都拿出来。带些茧绸、潞绸衣裳过去就行了。&rdo;几个婆子忙重新打包。宋妈妈看大家正照着她的吩咐行事，微微点头，走到了炕前，轻声道：&ldo;乔姨娘，您要是答应我不再叫嚣，我也敬您是半个主子，把您嘴里的帕子拿出来，放他们放了您。您也可以舒服一点。&rdo;乔莲房瞪着宋妈妈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哪里有半点服软的样子。宋妈妈不由苦笑，想了想，道：&ldo;乔姨娘，送您去大觉寺，是侯爷的意思！&rdo;乔莲房听着目露冷屑。宋妈妈觉得不把这话说透了，只怕这位不会死心，还会闹腾下去，到时候为难的是会是她们这些人。索性道：&ldo;乔姨娘，您也别只顾着生气。不如好好想想。夫人是从余杭来的，到燕京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哪里知道大觉寺是个什么所在！&rdo;乔莲房听着身子一震，满脸的不相信，眼中的光采却如留不住的漏沙，一点点的褪去。大觉寺，并不是个普通的禅院。它是皇家寺院，不接受普众香火。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虽然是观世音的道场，却曾拘禁过一位太妃，两位被贬的妃子。燕京一些权贵之家偶尔会把失德的女儿或是被休回家的姊妹送到那里。名为静养，实则修行。而且以苦修闻名。宋妈妈看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两位妈妈把乔莲房扶了起来，亲自上前把乔莲房嘴里的帕子拿了出来。乔莲房表情呆滞地坐在那里，没有骂，也没有闹。宋妈妈吩咐小丫鬟打了水，让绣橼服侍她梳头洗脸，自己则在一旁低声道：&ldo;姨娘，事已至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您还不如打扮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地出门，好歹还留着几分体面。不让别人看笑话……&rdo;乔莲房却突然抓住了宋妈妈的手：&ldo;侯爷，真的要把我送到大觉寺去？&rdo;她的声音嘶哑，望着宋妈妈的目光中带着几份希冀，语气中透着怀疑，希望宋妈妈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应。但宋妈妈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ldo;是真的！&rdo;乔莲房眼角这才有了水光。乔姨娘被送到大觉寺的消息很快阖府皆知。平时总喜欢在东小院夹巷里交头接耳的小丫鬟们不见了踪影，立在屋檐下当差的低眉顺眼比往常又多了几份恭敬，几个倚老卖老总坐在垂花门前吹风的婆子也躲在各自的屋里没有出来。永平侯府突然间安静下来，满府只闻知了的叫声。&ldo;那孩子，一步错，步步错。&rdo;夏日总让人觉得懒懒的，太夫人倚在临窗的大炕上，和给自己打扇的杜妈妈感叹，&ldo;到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了。&rdo;很为乔莲房婉惜。&ldo;这也是个人的造化。&rdo;杜妈妈安慰着太夫人，&ldo;我们侯爷待人宽厚，四夫人对人和善，她遇到了这样的人都过不好，也怨不得别人。&rdo;&ldo;憎嗔怨怒，原是障业。&rdo;太夫人点头，&ldo;把她送到大觉寺静修一些日子，说不定还能迷途知返。&rdo;&ldo;正是您说的这个道理。&rdo;杜妈妈笑着把扇子交给一旁的小丫鬟，接过另一个小丫鬟手里的莲子百合汤奉给太夫人，&ldo;您看，南京宏大爷家的大哥儿成亲，我们送些什么东西去好？&rdo;前两天南京那边有信过来，说徐令宏的长子定于九月十八成亲。&ldo;是那一房的长子长孙，自然不能马虎。&rdo;太夫人笑道，&ldo;不过现在不是我当家，我们好吃好喝，听候差遣就是。&rdo;杜妈妈听着就笑了起来：&ldo;听您这口气，难道还想去趟南京不成？&rdo;&ldo;噫，&rdo;太夫人坐起身来，满脸的兴奋，&ldo;你这主意不错。到时候跟老四和十一娘说说，如果真能去趟南京，我可没什么遗憾了。我七、八岁的年纪去过一次，也是这个季节，只记得父亲和很多人在河房里喝酒，我在一旁吵着要回去，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厮，用了五个铜板买了一包用荷叶包着的菱角，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荷叶的清香……&rdo;话题被岔开了，也就没人再提大觉寺了。杨氏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ldo;把人送到了大觉寺？&rdo;杨妈妈点头：&ldo;乔姨娘身边服侍的，包括那个绣橼在内，一个都没有带走。我就是听蕊珠说的。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在场，决不会有错。&rdo;杨氏细眉渐拢，神色间有了几份凝重。&ldo;姨娘，&rdo;注视着她的杨妈妈有些犹犹豫豫地道，&ldo;乔姨娘被送到了大觉寺，对你不好吗？&rdo;&ldo;少了一个人，事情自然会简单些。&rdo;杨氏朝着西边十一娘住的正屋方向望去，&ldo;只是有事，恐怕要重新思商一番才是。&rdo;杨妈妈听不懂：&ldo;什么事要重新思商一番？&rdo;杨氏知道自己这个妈妈老实本份，忠心耿耿，不是谋士，却是忠仆。回头朝着杨妈妈笑了笑，道：&ldo;自然是怎样讨夫人欢心的事了！&rdo;杨妈妈听了心里不由一阵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杨氏已笑盈盈地吩咐杨妈妈：&ldo;你把我带进府的花样子都拿出来，我看看有没有适合喜铺用的。&rdo;文姨娘正纳闷着：&ldo;……大觉寺，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想，又记不起来了。&rdo;&ldo;那就别想了呗！&rdo;秋红笑道，&ldo;反正不是什么好去处。要不然，怎么会把顶撞了夫人的乔姨娘送过去呢？&rdo;她更关心另一桩事，&ldo;姨娘，夫人有没有说怎么处置绣橼她们？&rdo;文姨娘用力地摇了两下扇子：&ldo;把她们拘在屋里，让她们帮着针线上的人做针线。&rdo;秋红&ldo;扑哧&rdo;一声笑：&ldo;夫人最喜欢让人做针线了！&rdo;&ldo;做针线好啊，&rdo;文姨娘不以为意地道，&ldo;把人关在屋里做针线。免得到处晃悠惹出事来……&rdo;话音一落，她人已怔忡。&ldo;怎么了？&rdo;秋红看着好奇。&ldo;没什么！没什么！&rdo;文姨娘若有所思，&ldo;我就是在想，夫人常常让秦姨娘做针线……&rdo;&ldo;这有什么奇怪的。&rdo;秋红困惑道，&ldo;姨娘不是应该帮夫人做针线的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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