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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姨娘并不轻饶，又狠狠地训斥了几句才让她起来。秦姨娘听说十一娘的情况微微地笑了起来。&ldo;难怪免了我们的晨昏定省，原来是有了身孕。&rdo;她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ldo;这可是我们家里的大喜事。&rdo;她吩咐翠儿，&ldo;我要到菩萨面前去上几炷香才好。&rdo;说着，打发了给她报信的翠儿，转身进了暖阁。乔莲房望着绣橼，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如果……她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有一岁多了！&ldo;……以我看，肯定是怀了身孕！&rdo;杨妈妈低声对坐在炕上绣着百子嬉婴小袄的杨氏道，&ldo;要不然，侯爷怎么一直守在夫人屋里，哪里也不去？&rdo;杨氏神色一变，手中的针一偏，豆大的血珠从腹指冒了出来。&ldo;哎呀！&rdo;杨妈妈忙拿帕子按住了她的伤口。杨氏却顾不得这些，忙道：&ldo;你开了箱笼拿些银子，想办法把这件事问清楚了。&rdo;又道，&ldo;这是件喜事，按道理夫人屋里的人虽然不至于到处宣扬，可也不会回避。你去问，应该可以问出个子丑寅卯来。&rdo;杨妈妈应声而去。杨氏捏着裹了伤口的帕子，透过玻璃窗户望着杨妈妈远去的背影，呐呐地道：&ldo;主母怀孕安排小妾待寝，小妾因此有了身孕，外人常说这是&lso;双喜临门&rso;……&rdo;她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份兴奋！十一娘那边每天昏天暗地，第一桩事就是吃，第二桩事就是睡，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太夫人和杜妈妈商量：&ldo;我看，今年就不要唱戏了，请几个女先生到家里说书好了。免得惊了孩子。&rdo;&ldo;太夫人这主意好。&rdo;杜妈妈却另有担心，&ldo;只是四夫人那里，到时候不露面，得想个什么借口才好。&rdo;&ldo;这有什么为难的。&rdo;太夫人笑道，&ldo;我们只请常走动的几家，到时候只说十一娘身体不适。她们有心去看一眼，待说书的先生开了锣，大家也就到点春堂这边来了。她依旧休息她的，不碍事。&rdo;杜妈妈听了笑道：&ldo;那就只宴请三月初三这一天，先在花厅中用膳，然后听书，掌灯时分就各自散了。&rdo;&ldo;嗯！&rdo;太夫人笑着点头，说起十一娘的事来，&ldo;没想到她怀像这样不好，你有事没事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让宋妈妈把那酸甜的东西多备一些。&rdo;又道，&ldo;你把田妈妈和万妈妈叫进来，到时候少不得要让她们去服侍几天。&rdo;杜妈妈笑着应了，一一去安排。来回话的时候却见太夫人正指挥着葛巾在清箱笼。&ldo;我算着是秋天的日子。&rdo;太夫人指了几匹洁白如玉的淞江三梭布，&ldo;到时候做两个小包被，多的，做几块尿片子。又细腻，又暖和。&rdo;又道，&ldo;只怕这几匹不够，我让玉版去开我的库房了。&rdo;杜妈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可是宫里赏的贡品，整匹整匹的尺头，裁了给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做包被、做尿片子……可看着太夫人正在兴头上，她虽然不好直接泼冷水，还是笑道：&ldo;我看，做包被，不如做小衣裳……&rdo;杜妈妈话没说话，太夫人已摆了摆手：&ldo;小衣裳一律用苏杭那边的湖绸……&rdo;正说着，玉版带着四、五个手捧着各种布料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太夫人就招了杜妈妈过去看：&ldo;你看怎样？&rdo;杜妈妈见有乌青的大环绵，有唐栖的绵绸，有王店的王店绸、画绢……全是净面，摸在手里比鸡蛋还细腻，不由暗自担心，既怕这次十一娘是误诊，又怕十一娘生的是女儿……脸上却露着笑道：&ldo;您好歹给自己留几匹。&rdo;&ldo;每年都有赏的。&rdo;太夫人呵呵笑道，&ldo;我哪里穿得完。&rdo;说着，转身进了内室，让几个丫鬟在那里收拾着。杜妈妈忙跟上，太夫人这才低声道：&ldo;十一娘进门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了，大太太给的那些东西，看上去五颜六色、眼花缭乱的，却全是做外衣的料子，上好的内衣料子却一件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我怎么也要帮她备些才行。&rdo;既是外衣的料子，自然得做外衣，好看，别人问起来，少不得要答一声&ldo;这是娘家的陪嫁&rdo;。内衣的料子，做了中衣、亵衣，就是再好，也没个问的人。大太太毕竟是十一娘的嫡母，杜妈妈不好答应，笑道：&ldo;我看您找了一大堆出来。要不要我吩咐她们先用箱笼装了，等那边有了准信再送过去？&rdo;&ldo;我已经跟玉版说了。&rdo;太夫人上炕坐了，&ldo;还得到针线上挑几个手脚麻利又细心的开始做小衣裳才是。特别是棉裤，得多做几条才是。&rdo;杜妈妈笑着应了，拿了迎枕放在太夫人的身后，倒了茶端上来：&ldo;我明天就去挑人。&rdo;五夫人和歆姐儿来了。太夫人笑着把歆姐儿抱在了怀里，让杜妈妈把宫里前两天赏的梅花糕装些出来。五夫人望着外面穿梭如织的丫鬟笑道：&ldo;您这是做什么？像搬家似的？&rdo;太夫人将梅花糕掰了一点放在歆姐儿的嘴里，这才笑道：&ldo;把一些陈年的东西都清一清，该赏的就赏下去，该分的就给你们分了。&rdo;五夫人笑嘻嘻地抱着太夫人的胳臂坐了：&ldo;您赏匹大红的刻丝给我们歆姐儿做斗篷吧？&rdo;&ldo;这才春天，你就惦记着冬天了。&rdo;太夫人笑着伸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五夫人顺势歪了头，咯咯咯地笑。吃糕的歆姐儿看了也在一旁笑。有小丫鬟进来：&ldo;夫人，大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rdo;&ldo;快让进来，快让进来！&rdo;太夫人听了喜出望外，&ldo;不是说三月中旬才能到吗？怎么二月底就到了。&rdo;五夫人笑道：&ldo;顺风顺水，就到得快些。&rdo;她的话音刚落，徐嗣勤和徐嗣俭撩帘而入。两个都穿着宝蓝色绛紫团花茧绸袍子。相比离开燕京时，十七岁的徐嗣勤壮实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几份沉稳。十四岁的徐嗣俭个子快赶上徐嗣勤，表情依旧很活泼，眸子依旧很灵活。两人上前行了礼，徐嗣俭立刻跑太夫人面前拉了太夫人的衣袖：&ldo;祖母，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可想死我了！&rdo;逗得太夫人哈哈大笑。&ldo;谕哥儿也在燕京，这下子你们又可以上房掀瓦了。&rdo;徐嗣勤站在一旁只是笑。徐嗣俭却一本正经地道：&ldo;我现在长大了，哪能做那样的事。要是二哥想上房掀瓦，我一定会好好劝二哥不要这么调皮的。&rdo;屋里的人全笑翻。徐嗣俭看见五夫人怀里一个粉装玉饰的小姑娘，知道是五叔的宝贝女儿，笑着指了歆姐儿笑道：&ldo;这是二妹妹吧？&rdo;歆姐儿见了陌生人，早躲到了母亲的怀里偷偷打量。五夫人见了就笑着吩咐歆姐儿：&ldo;快叫三哥！&rdo;歆姐儿匆匆叫了一声&ldo;三哥&rdo;，就把头埋到了五夫人的怀里。徐嗣俭看着好玩，拉了歆姐儿的手指头，指了徐嗣勤：&ldo;这是大哥！&rdo;歆姐儿吓得把手缩到了母亲的怀里，埋着头不理他。徐嗣勤见五夫人并不勉强她和自己打招呼，知道十分溺爱这个妹妹，忙喝斥弟弟：&ldo;这么大的人了，祖母面前还是没大没小的！&rdo;徐嗣俭不以为然，望着哥哥呵呵地笑。五夫人就哄着歆姐儿喊人。歆姐儿不肯抬头，闷闷地喊了一声&ldo;大哥&rdo;。徐嗣勤不想让大人为难，笑着应了一声。太夫人看着就指了小丫鬟端来的锦杌：&ldo;你们也坐下来说话！&rdo;两兄弟坐下，丫鬟们上了茶点。太夫人问起三爷和三夫人来。徐嗣勤一一做答。说三爷在山阳为官清廉，颇得百姓爱戴，和上峰的关系也处理的极好；三夫人开了个米铺，几年下来有亏也有盈，人却颇为辛苦，所以年前把铺子关了；甘老泉送他们回燕京，拿着徐令宜的名帖，一路上平安顺畅，提前到了燕京……太夫人听着不住地点头，问他们：&ldo;见过你四叔了没有？&rdo;徐嗣勤恭敬地道：&ldo;刚下马车就来给祖母问安，还没有见到四叔。&rdo;按道理，他们应该先在外院给徐令宜问安，徐令宜会把对他们的安排告诉他们。他们再进内室给祖母和伯母、婶婶问安。可白总管说这些日子十一娘病了，徐令宜一直在内院。他们已不是三尺的孩童，又不知道十一娘得了什么病，不好直接去十一娘那里，就先来了太夫人这里。太夫人问起，又怕太夫人知道大白天的徐令宜就在十一娘处，徐嗣勤只有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也就是说，还没有见着！孩子们回来的事，徐令宜对太夫人说过，也有安排，可这毕竟是男人们的事，太夫人不能越俎代庖，吩咐杜妈妈：&ldo;你陪着两位少爷去见侯爷！&rdo;对徐嗣勤、徐嗣俭两兄弟道，&ldo;既然回来了，也去跟你四叔、四婶问个安。等会到我这里来吃晚饭。&rdo;两兄弟躬身应&ldo;是&rdo;，跟着杜妈妈去了十一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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