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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令宜神色的彭医婆看得胆战心惊，见徐令宜嘴角微翕，正要说话的样子，想也来不及多想，&ldo;噗通&rdo;一声就跪在了地上。&ldo;侯，侯爷，羊水破得早了些，孩子，孩子还没有动静。&rdo;她磕磕巴巴地道，&ldo;要是，要是再不生产，夫人就有些危，危险……&rdo;一面说，眼角一面朝着徐令宜睃去。徐令宜眼角眉梢也没有动一下：&ldo;要是能生产呢？&rdo;的语气很冷静。只要别乱发脾气就好！彭医婆暗暗吁了口气，忙道：&ldo;要是能生产，自然会母子平安……&rdo;&ldo;那你们就给我想办法让夫人生产。&rdo;没等她的话说完，徐令宜幽幽地道，&ldo;你们不是医婆、稳婆吗？要是连这也不会，那还做什么医婆、稳婆？&rdo;声音平平的，甚至有些呆板，可听在几个婆子的耳朵里，却如落在了冰窖里一样，全身发冷。彭医婆一咬牙，随后就拉了一个稳婆：&ldo;侯爷，奴婢是医婆，会医小儿急症，却不会接生。&rdo;那稳婆一听，浑身像抽了筋似的软了下去：&ldo;侯爷……侯爷……&rdo;徐令宜已冷笑着走了过去：&ldo;你有没有什么法子？&rdo;&ldo;奴婢，奴婢……&rdo;稳婆伏在地上，筛糠似地抖了起来。徐令宜二话没说，朝着那稳婆一脚踹过去。那稳婆捂了胸，哼也没哼一声，脸色发白地瘫在了地上。徐令宜望着匍匐在他面前的几个婆子，冷冷一笑。&ldo;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办法了！&rdo;他吩咐琥珀，&ldo;把白总管叫来。让他把宫里来的三位送回宫去。就说我们永平侯府用不上。&rdo;她们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当差的。&ldo;用不上&rdo;，听在宫里那些贵人的耳朵里，和&ldo;倨傲不服管束&rdo;有什么区别？三个婆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敢在当今国舅爷面前得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已是不言而喻。就算皇后娘娘不追究，自有想奉承永平侯的人替永平侯抱不平！与其到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想办法放手搏一搏。&ldo;侯爷，我们有法子！&rdo;其中一个稳婆破釜沉舟地道，&ldo;因是偏方，有些凶险，所以不敢拿来用！&rdo;如果是个全无风险的法子，稳婆早就用了，何至于到此刻才说出来？徐令宜面无表情。稳婆已急声道：&ldo;我们可以帮夫人揉一揉，这样孩子能快点生下来！&rdo;徐令宜朝另外几个稳婆望去，只见她们神色很是慌张。他又朝万妈妈望去。万妈妈目光闪烁，显得有些紧张。也就是说，万妈妈也是知道这个法子的！徐令宜的目光就锁住了万妈妈。万妈妈心中五味陈杂，缓缓地跪在了徐令宜的面前。&ldo;侯爷！&rdo;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ldo;这法子，太凶险。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用。因是揉下来的，孩子多半都……&rdo;声音低了下去，&ldo;没生下来就……夭折了！&rdo;徐令宜冷漠的表情有了裂fèng，露出些许的慌乱。万妈妈头垂得更低了。&ldo;不，不，不。&rdo;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十一娘心如刀剜，&ldo;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这个不行不行……&rdo;说着，眼睛又湿润起来。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徐令宜回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妻子。明眸澄净得如涧间的泉水，似忘忧水，是让他的心都跟着清澈起来人。眼角的余光瞥过高耸的腹部。在他的抚摸中一点点的长大，顽皮地和他嬉戏，是他的骨血……徐令宜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ldo;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rdo;田妈妈犹豫了片刻。磕头的稳婆却捉到徐令宜声音里的犹豫。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做，肯定是死。顺着侯爷的心意去做，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她拿定主意，轻声道：&ldo;还，还有个法子！&rdo;徐令宜目光一亮。&ldo;用剪子剪开……&rdo;稳婆小声道，&ldo;只是大人……&rdo;徐令宜明白过来。大人和孩了，只能保一个！十一娘也明白过来。她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自己这一世会死的这样的狼狈。十一娘自嘲地笑了笑，手轻轻地落在了腹部。没有母亲的孩子，生活会很辛苦，哪怕物质上再满足，心里也始终会有一个小小的缺憾。只可惜自己和徐令宜做夫妻的时候太短了些，如果时间再长一些，记忆也深一些，念着夫妻一场，孩子又自幼丧母，他以后就算是再有妻室、子女，也会对这个孩子多有容忍吧！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地抚了抚肚子里的孩子。以这个孩子的出生门第，如果太过容忍，只怕会养成娇纵跋扈的性子，可如果太过严厉，又多半会养成胆懦弱的性格，被人欺负……得找个可靠的人守在孩子身边才行。滨菊、万大显都是忠厚有余，机敏不足；琥珀倒是很机敏，可她嫁到管家，就是徐府的人了，徐令宜要是娶了继室，多有牵制，未必是个好选择；竺香年轻还小，自己不在了，她的婚事自然由徐令宜或是罗家的人做主，由不得她，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不过，宁愿愚笨些，也不能选那种机活灵变，审势度势之人。情况随时变化，谁知道这种人什么时候就起了异心。她突然想到了陶妈妈。当初，元娘是不是也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困境和选择呢？十一娘愣了愣，就看见徐令宜慢慢走过来。他的步子不大，可步伐却很坚定，眉宇间透着毅然，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郑重。分明是已做了决定。知道她怀孕时他的微笑，抚摸着她肚子时他的满意，感受到孩子胎动时他的喜悦……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掠过。人为什么一定要面临考验？难道不能就这样花团锦簇地过一生吗？十一娘望着坐在他身边的徐令宜，静静地说了句&ldo;我要孩子&rdo;……却悲从心起，泪如雨下。徐令宜望着刚才还情绪激动，知道另有法子保住孩子却突然安静下来，默默流着眼泪的妻子，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痛难忍。他帮她擦拭着腮边的泪珠。&ldo;十一娘！&rdo;徐令宜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幽远，语气有些苦涩，&ldo;你一向明理……刚才稳婆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用剪子，你肯定会……如果让稳婆帮你揉搓，孩子有可能……&rdo;他微微一顿，半晌才道艰难地道，&ldo;还是让稳婆帮你揉搓……&rdo;十一娘睁大了眼睛。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ldo;他要放弃孩子&rdo;的念头如潮水般席卷了一切，心中所有的感想都为它让路。&ldo;不行，不行！&rdo;她大声地道，&ldo;我怀了他十个月……他已经会翻身了，还会和我们做游戏。&rdo;她说着，握住了徐令宜的手，&ldo;你不记得了……你的手放在左边，他偏偏朝右踢；你的手放在右边，他偏偏朝左踢……你还说他性子活泼，聪明可爱……&rdo;徐令宜眼角有水光闪动。可一心一意只想说服他的十一娘并没有注意。&ldo;侯爷……&rdo;她殷切地望着他，只希望他能改变主意，&ldo;他已经足月了……&rdo;屋子里闻针可落，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等候着。徐令宜有些无力地靠要c黄头的架子上，听见落地钟敲了九下。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吩咐稳婆：&ldo;你们动手吧！&rdo;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却很是镇定。身姿笔直如松，又带着一份决然。&ldo;不行！&rdo;十一娘再也顾不得什么，挣扎着拉住了徐令宜的衣袖，&ldo;不行……&rdo;徐令宜重新坐下来，抱了她。&ldo;十一娘，你听我说。&rdo;他眼底深处有着难掩的哀恸，&ldo;可如果让稳婆动手揉搓，你和孩子都有可能活下来……如果用剪子，只有一个结果。我们试一试，好不好？&rdo;谁又不想活下来！算概率，徐令宜分析的很有道理。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来。她不敢试……她承受不了另一个结果！&ldo;不行，不行！&rdo;十一娘抱住了徐令宜的胳膊，小声地哭泣起来，&ldo;我不能……&rdo;琥珀捂嘴哭了起来，万妈妈侧过脸去。十一娘很害怕吧！男人是不能进产室的，既然自己已经破例了，那些规矩索性也就不管了。&ldo;十一娘！&rdo;徐令宜郑重地喊着她的名字。十一娘不由抬头。&ldo;我陪着你！&rdo;徐令宜平静地望着她，&ldo;我们一起&rdo;他紧紧地攥了她的手，&ldo;你要相信我。&rdo;十一娘怔怔地望着他。&ldo;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rdo;徐令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揽了她的肩膀，&ldo;法善和尚曾经给我算过命，说我是武曲星下凡，妖磨鬼怪遇到我都要避开……&rdo;他的语气坚定而从容，&ldo;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一定会没事的&rdo;说着，已朝那个献计的稳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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