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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却猛地睁开了眼睛。&ldo;侯爷！&rdo;她吃惊地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绽开了笑容，眉宇间就有了欣喜，&ldo;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我派了小厮去给您送信，您见到人了没有？&rdo;说着，坐了起来，强调到，&ldo;谨哥儿吃了彭医婆的药，已经没有事了。&rdo;好像一直等着他回来，好把这件高兴的事和他分享。不知道为什么，徐令宜的情绪突然高了起来。他按了她的肩膀：&ldo;别总顾着孩子，也要顾着自己。快歇下&rdo;又道，&ldo;你派去的小厮我见到了，知道谨哥儿平安无事，我在宫门口就和吴太医分了手。&rdo;十一娘不由侧头──她忘了自己在耳房，没有看见落地钟的影子，哑然失笑：&ldo;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侯爷吃饭了没有？&rdo;&ldo;吃过了！&rdo;徐令宜掏了怀表看，&ldo;现在申时还差两刻&rdo;然后问她，&ldo;怎么了？&rdo;申时还差两刻……他已经吃了饭，换了衣裳……也就是说，早就回来了……他是怎么跟皇上说的呢？有没有强求呢？十一娘有很多话想和徐令宜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的手轻轻地落在儿子的头上，抚了抚顺滑如丝的发丝。黄昏时分，宋妈妈回来，还带了药材回来。&ldo;本来早就应该回来了。&rdo;知道谨哥儿好了，她眼睛笑成了弯月亮，&ldo;结果余夫人留奴婢说话，问得仔细，才回来晚了。&rdo;然后药材交给了竺香，&ldo;是两支有五十年的人参，余夫人知道夫人生产体虚，特意让奴婢带回来给您补身子的。还说，宣武门外有个长椿寺，寺里的方丈擅长看小儿杂症，让奴婢回来跟夫人说说，把六少爷抱到长椿寺去看看。如今六少爷大好，可要去给余夫人报个信，让余夫人安心才好。&rdo;又道，&ldo;钱太太那边，鑫哥儿正供豆娘娘，说，洗三礼来不了，等过满月的时候一定带着鑫哥儿早点来。&rdo;十一娘听着微微颌首，让竺香安排个婆子即刻去给四娘报信，问了问鑫哥的情况，吩咐琥珀明天亲自去看看。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下来。十一娘倚在迎枕上看ru娘顾氏给儿子洗澡，红纹、阿金、玉梅几个在一旁或帮着拧帕子，或帮着拿衣裳。万妈妈端了药汤走了进来。&ldo;这药还要喝几天？&rdo;十一娘一饮而尽。万妈妈笑道：&ldo;恶血去了就可以停药了。&rdo;那边顾妈妈已把孩子包好送了过来。十一娘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掖了被角，放在了自己的被子里。顾妈妈欲言又止。按道理，孩子应该跟着ru娘睡。可这几天，夫人像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似的，孩子跟了夫人睡，她则在c黄边的一张美人榻上安歇。十一娘只当没有看见。已经三天了，她肯定自己不可以亲自给儿子哺ru。做为母亲，她如果不争取和孩子多待些时间，只怕孩子记忆中全是ru娘的气味了。芳溪和秋雨都得了琥珀的暗示，知道十一娘的心意，一个笑盈盈地帮顾妈妈抱了铺盖进来，一个提醒顾妈妈：&ldo;时候不早，早些梳洗了就歇下吧！&rdo;顾妈妈不敢多说一句话，曲膝行礼退了下去。万妈妈见了就笑道：&ldo;夫人这样太辛苦，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do;十一娘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顺着她的话道：&ldo;万妈妈有话直管说。&rdo;万妈妈矜持地笑道：&ldo;我看着六少爷屋里没有个主事的人，您事事cao劳。我就想给您推荐个管事的妈妈&rdo;说着，也不待十一娘问话，径直道，&ldo;常言说，举贤不避亲。我第三个媳妇，正是花信年纪，生了两儿一女，人长得白净端庄不说，行事又干净利落，街坊四邻的看了无不交口称赞。要是夫人瞧得上眼，我哪天领进来给夫人看看&rdo;说完，期待地望着十一娘。十一娘非常的意外。没想到万妈妈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推荐自己的儿媳妇。她念头一转，觉得这样也不错。万妈妈年纪大了，再过两年就不能当差了。听说她几个儿子都老实，在府里做些跑腿的杂事。她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推荐自己的儿媳妇，估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铤而走险为家里以后的生活谋个出路。&ldo;那哪天有空，妈妈就领进来我看看吧！&rdo;万妈妈喜出望外，谢了又谢，退了下去。琥珀不免皱眉：&ldo;这个万妈妈，说起来还是太夫人身边的人，怎这样不知道轻重。她这样直接到您面前这么一求，您不答应，泼了太夫人的面子，您答应，要是人不合适怎么办？我看，不如到时候直接回了算了。反正是得罪人──与其到时候人不好用了再说送出府之类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一口回绝了。&rdo;&ldo;没见到人，也不用急着下结论。&rdo;十一娘笑道：&ldo;万妈妈急成这样子，可见对这差事志在必得。我也仔细想过了，管事的妈妈这样悬而不决，不知道多少人打主意。今天万妈妈大着胆子到我面前说了，如果太夫人、二夫人或是五夫人也有个什么人想推荐，我们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呢？不如就用了万妈妈的儿媳。只要她听话就好！&rdo;十一娘最终的目的是把儿子留在身边，万妈妈虽然受太夫人重视，说到底，还是因为在照顾孕妇、产妇上颇有些心得，谈不上府里掌握实权的管事妈妈。琥珀点头。十一娘问起徐令宜：&ldo;……侯爷还在半月泮吗？&rdo;洗三礼、满月，舅母娘做上席，看得是女眷的戏，来的都是女客，徐令宜一早就避到了半月泮。&ldo;侯爷还在半月泮。&rdo;琥珀笑道，&ldo;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rdo;可能还在月子里，十一娘总觉得很疲惫。吩咐了琥珀几句&ldo;侯爷回来了你们小心服侍着&rdo;的话，就和孩子睡了。正是秋高气慡，菊花满园的时候，徐令宜画了幅菊花图，回到屋里。见耳房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青色的石砖上，朦胧中透着温暖。他不由脚步一转，去了耳房。守值的是芳溪，看见徐令宜大吃一惊，徐令宜却示意她别做声，轻手轻脚进了屋。顾妈妈刚来，还没有摸清楚十一娘的性子，又这样住在一个屋里，哪里能真正的睡着。听到动静就起来了，忐忑不安地和芳溪守在一旁。就看见徐令宜坐在c黄边，仔细地端详了十一娘和谨哥儿半晌，轻轻拂了拂儿子的头，这才起身出了门。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和皇后前后差了内侍来问谨哥儿的病情。徐令宜想着那天要不是皇上开恩，立刻传了吴太医跟他出宫，哪能那么早就出了宫。他干脆进宫去谢了恩。出了宫门又遇见顺王和余怡清和金翰林，大家许久没见，几个人一起去了春熙楼。万妈妈则把她的三儿媳带了过来。果如她所说，这个媳妇子看样子就是个机敏干练之人。十一娘笑着问她：&ldo;你从前可曾在府里当过差？&rdo;&ldo;当过。&rdo;她笑道，&ldo;在外院当过二等的丫鬟，专司花厅里端茶倒水。&rdo;&ldo;那你知不知道做管事的妈妈最要紧的是什么？&rdo;来之前万妈妈早已反复叮嘱过了，她想也没想地道：&ldo;听从吩咐，谦虚顺和。&rdo;十一娘微微颌首，半是告诫，半是若有所指地道：&ldo;你可要记住这句话了。&rdo;然后让琥珀领着万家媳妇去太夫人那里，算是把这件事应了下来。事情这样顺利，万妈妈自然是喜出望外。等得了太夫人&ldo;可以&rdo;的话，十一娘又给了万家媳妇五天的时间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婆媳跪下来磕了头，有小厮跑进来：&ldo;夫人，余杭有信来。&rdo;十一娘正等着，闻言不由笑道：&ldo;快拿进来。&rdo;万氏婆媳趁机退了下去。信是罗振兴写的。说，余姚离燕京千里迢迢，三书六礼下来，没有半年休想定下婚期，就更别提出阁之事了。家里还有些事和产业需要处置，他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走得开身。接到信就特差了罗振声两口子和六姨娘带了十二娘进京。让十一娘到时候多多看顾一、二，把十二娘的婚事定下来，就在弓弦胡同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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