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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灵江看着他，连按歌有种奇特的气质，插科打诨耍嘴皮时总觉得他亲切和善极好相处又好欺负，每每三两句就能将他点炸，让他跳脚怒骂哭笑不得。然而又有时候，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深沉内敛，肃穆无畏，又令灵江钦佩，好像随时随地他都能摇身一变，成那千军万马之前我自巍然不动的将帅，任尔刀枪剑雨，也要誓死守在殷成澜之前。

&esp;&esp;得此下属，乃是殷成澜的大幸，灵江想到，这种人就是逼死他，想要套出主子的下落都是不大可能的，这对殷成澜是好事，但自己千里追妻，想要的可不是来和这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大眼瞪小眼的。

&esp;&esp;于是，一时间心思百转，灵江不愧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瞬间便想到了办法。

&esp;&esp;他就那么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营帐中的气氛却忽然一变，从紧张对峙变成了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然后，不等连按歌诧异的品出这是什么滋味，就看见这位气势汹汹的鸟兄眼睛红了。

&esp;&esp;不是那种杀红了眼，也不是姑娘家盈盈粉泪的红，而是红的克制内敛，好像有万千委屈和心酸都含在里面，但他偏偏不说，强撑着神色无常的皮囊，任由心中支离破碎。

&esp;&esp;连按歌瞪大了眼，心道：“我的娘，这什么情况？”

&esp;&esp;灵江嘴唇紧抿着，像是撑不住了一样，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点点头，一说话，嗓子都哑了：“好，你也替他瞒着我，真好。”

&esp;&esp;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我都还没放弃，他却先放手了，殷十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esp;&esp;说着，失魂落魄的往帐外走去。

&esp;&esp;连按歌错愕的看着他伤心欲绝的背影，将刚刚的几句话飞快过了一遍，脑中立刻演了一场‘恩恩爱爱却因某些误会有情人天各一方的虐恋情深’戏码，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想好要说啥，身体却已经先了一步，走到灵江面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esp;&esp;灵江回头，眼中神采只剩下一片黯淡。

&esp;&esp;“你、你和爷怎么了？”连按歌硬着头皮说。

&esp;&esp;灵江道：“你不是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esp;&esp;他停了一下，皱起眉，好像在忍受着心里针扎的疼痛，“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死了是吧，可笑我刚从疆北回来，还真以为他愿意同我去寻最后两味天材异宝。”

&esp;&esp;连按歌在殷成澜身边待得很久，虽然没有灵江那么通透，也总算有一点心知肚明，况且十九爷也曾经亲口说过，他寻找解药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皇帝之前，而等复仇之后，他的毒最后能不能解，并不重要。

&esp;&esp;这十余年来，连按歌虽没有殷成澜这般执念，却也是一心一意扑在复仇之上，从未想过报仇之后的日子，他听灵江几句只言片语，乍然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esp;&esp;——难不成是十九爷觉得最后两味药引子寻不到了，就放弃治疗，怕小情人……鸟伤心，就寻个借口抛弃人家，专心致志复仇，然后等死？

&esp;&esp;他浑身一哆嗦，看着灵江落寞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可能，十九爷半生都为仇恨活着，已经够可怜了，还要为仇恨去死，这一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esp;&esp;他瞅着灵江，虽然这小贱鸟总是很欠揍，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伤心，也是真的爱慕十九爷吧。

&esp;&esp;连按歌犹犹豫豫，想起殷成澜‘我爱你我要你但我就不说’的龟毛尿性，拿不准自己到底应该坚持自我不告诉他爷的下落，眼睁睁看着有情人就此分别，还是应该推波助澜，顺十九爷的尿性，当中间撑篙之人，将小黄鸟送到‘嘴上说着不要心里爱你要死的’殷成澜面前。

&esp;&esp;灵江见他犹豫，心知此法有效，还差一点火候就够了，便眼里含起欲落不落的水雾，喑哑说：“你去问他，既然早已经打算放弃，又何必来招惹我。灵江虽不是忠烈之人，也愿从一至终绝不后悔。事到如此，只有先走一步，到黄泉下去等他。”

&esp;&esp;说完甩开他的手，走出了营帐。

&esp;&esp;连按歌心里一惊，连忙冲了出去，将灵江连拉带拽扯了回来，一把将帐帘挥下，心有余悸道：“你、你要问就自己去问吧，我不去。”

&esp;&esp;灵江默默看着他。

&esp;&esp;连按歌咬了咬牙，叹口气：“我可是看在你跟爷不同寻常的关系上才说的，你记住，千万不要泄露爷的踪迹，不然，我们十几年做的谋划就全白费了。”

&esp;&esp;灵江道：“我宁愿死，都不会害他。”

&esp;&esp;连按歌点点头，附耳过去，说了一处地名。

&esp;&esp;临走前，连按歌望着飞上天空的小黄毛，浑身闪着慈爱的光芒：“你可要劝劝爷，什么事都能放，唯有解毒不行。”

&esp;&esp;小黄鸟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好，我会转告我夫人的。”

&esp;&esp;说完，振翅消失在了夜空里。

&esp;&esp;海风吹拂远处的海面，几天之前的血腥和杀虐很快便被奔流不息的大海带走了，就像滚滚而去的历史长河，不论多么惊鸿绝妙之人都只是昙花一现，这一世短暂如浮光掠影，纵然曾锥心泣血，也望有一日能花好月圆。

&esp;&esp;连按歌蹭蹭下巴，意味深长道：“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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