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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银子给你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esp;&esp;男子已换下道袍,穿着身半新的黄白条纹锦服,腰带上挂着一排排铜铃,走路时一步一颠发出极大的声响,薛氏拧了拧眉,嫌恶的移开眼。
&esp;&esp;男子恍若未见,肥肥硕粗短的手抓起桌上的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两下,确认无误后才满脸堆笑的躬身,“谢谢大夫人了,以后需要小的只要派人去长窄巷子通传一声即可。”
&esp;&esp;他不说还好,一说,薛氏更嫌弃,招手吩咐丫鬟送他出去,“记得走侧门,别被人发现了。”
&esp;&esp;她让道士批日子这件事定瞒不过王氏和小王氏,她故意漏出马脚给王氏示好就是想摆明立场,她对二房也极为不满。
&esp;&esp;男子跟着丫鬟走了,步伐笨重,不小心装在门框上,薛氏感觉地都跟着震动起来,待看不见人了,她才松了口气,瞥向旁边垂头思索的薛二夫人,“二嫂可是有话说?”
&esp;&esp;薛二夫人年纪与她相仿,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故而,当王氏今早说起这件事她立马想到了薛二夫人,她过来当个见证也好。
&esp;&esp;“平时虽见过三小姐,可也是远远看着,只觉得她粉雕玉琢煞是可爱,今日才看出来,虽才十岁,举手投足间见是当家主母的风范,也不是说容姐儿,茹姐儿不好,那位三小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你自己可要留意别栽她手里了。”薛家此时当家的是薛大夫人,为人刻板严肃,沈月浅横着眼瞪那位道士时眼中阴狠与薛大夫人如出一辙,那种神色,绝非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有的。
&esp;&esp;薛氏琢磨片刻,将这些日子府中的事情说了,薛二夫人更是心惊,她之前也疑惑沈府怎闹出这么多丑事,原来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心下还奇怪一事,忍不住向薛氏求证,“你婆婆的诰命真是她弄没的,她一个孩子如何有能力将手伸到宫里去?”
&esp;&esp;诰命是皇后的意思,沈月浅再能力通天还能左右皇后的意思不成?
&esp;&esp;薛氏不以为然,“她能力大着,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洪家,洪家太夫人夫人更是把太后赏赐的东西送了她,若不是未远说起这件事,我哪能知道这些?”
&esp;&esp;薛家比不上沈府显赫,可薛二夫人直觉不对,洪家再记着她也不会帮她做这种事,狐疑道,“别是有旁人暗处帮她,你啊小心着点。”
&esp;&esp;薛氏不在意,给薛二夫人倒了茶,说起李家的事情来,沈月容去沈月茹屋里说话了,薛氏倒也不用顾忌她的情绪……
&esp;&esp;总之,沈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第四天,沈月浅和周氏抱着小七出门了,沈月浅带了玲霜玲珑,周氏身边带了桂妈妈,三个一等丫鬟和两个粗使丫鬟,照顾小七的奶娘带了两位,鲁妈妈自荐留下来,她的卖身契在周氏手里,沈月浅看她行事泼辣,鲁妈妈主动留下来她就同意了,王氏和大房冲着周氏的嫁妆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便是要告诉王氏,二房不在,沈府的东西也非她想动就能动的。
&esp;&esp;天气渐渐转凉,山里本就要凉些,她与周氏还有衣衫能应付,因着沈怀渊的死,之前给小七做的衣衫颜色太过扎眼皆不能穿了,故而,光是布匹就装了一车,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有七八辆马车了。
&esp;&esp;沈月浅扶着周氏上了马车,视线不经意地看向长街另一头,一辆挂着沈字布帘的马车缓缓而来,她不由得顿足脚步。
&esp;&esp;“浅姐儿……”马车近了,三叔公掀开帘子探出个头来朝他挥手,沈月浅转身回望了眼冷冷清清的沈府大门,侯爵的牌匾被摘去了,鲜红的“沈府”两个大字还未蒙上灰,崭新得很,眨眼看去还以为是刚搬进京的新贵。
&esp;&esp;调转目光,款款地走到马车前,低眉顺耳地问道,“三叔公怎么来了?”
&esp;&esp;车夫跳下马车,从帘子边掏出小凳子安置在地上,顺手撩起帘子,沈月浅才看见三叔公旁边还坐着位不苟言笑的男子,沈月浅敛下眼中情绪,恭敬地俯了俯身,男子摆手,“今日来是因你信中所提一事,你与你娘安心去寺里,每个月我都会派人查看二房的东西……”
&esp;&esp;沈月浅感激一笑,她本意是想请三叔公心里有个数,上次三叔公上门她有意无意地将府里事情说给他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二房迫不得已提出分家的时候,族里人不帮衬不要紧,别从中加以阻拦。
&esp;&esp;看穿了王氏薛氏的诡计她就想着要写信知会族里一声,二房只有她与周氏的话她绝不会写信,女子在族里地位不如儿子,她不能保证族里人会不会为了大房三房的孩子帮她和周氏,可有了小七则不同,小七是二房的男子,侯爷的儿子,前途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族里人看在小七的份上便不会太过为难她与周氏。
&esp;&esp;没想到,会引来族长的大儿子,御史台的长御史。
&esp;&esp;沈怀安下了马车,视线扫了一圈,二房的人出远门,沈太夫人身为长辈不为所动便算了,大房三房也没个人出来送行,太令人寒心了,视线悠悠转到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关于她的事,沈怀安听了不少,十岁的女孩已能在后宅翻云弄雨确实不简单,然而,他却不太喜过于功利算计之人,板着脸道,“去了寺里你也好好学学为人处事,有的事纵然明知被逼迫也只得认下命来,你算计了别人别人也能算计你,有的事能避则避着,玉石俱焚,谁也没捞着好处,处心积虑的算计到头来谁也没捞着好处,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esp;&esp;沈怀安相信她一定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遂不再多言,“你和你娘走吧,我陪三叔公找太夫人说说话。”
&esp;&esp;沈月浅垂眸,羽扇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黑影,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样的意思,外祖母也说过,她明白,真要算计一个人就该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不该再被反咬一口。
&esp;&esp;目送两人进了宅子,她才搭上玲珑的手爬上马车,脆声吩咐,“走吧。”
&esp;&esp;玲珑收拾好小凳子,快速上了后边一辆马车,队伍缓缓起行,离石狮子的沈府愈来愈远……
&esp;&esp;出行的马车京中比比皆是毫不打眼,可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京里人皆知晓今日沈府二房出门前往庙里,加之,沈府马车一侧挂着丧事的白花,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esp;&esp;一座酒楼二楼,窗户半掩后边,一袭昙花暗纹锦服的男子临窗而立,顺着半掩的缝隙,目光幽深地看着街上由远及近的马车,神色晦暗如深。
&esp;&esp;文贵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家主子的眉眼,试探道,“鲁妈妈留下来了,要不要让文忠文全回来了?”
&esp;&esp;文博武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文贵噤若寒蝉,等了片刻才听到自家主子不冷不淡的甩出一句话来,“法林寺风景清幽,花草多,去那种地方种花更能陶冶人的性子……”
&esp;&esp;文贵身子一抖,忙称是退出了房门,暗道文忠文全时运不济,只怕要去山里种好些年的花了,走得急,故而没发现文博武的目光在一座马车经过时,流露出一丝缱绻的柔情。
&esp;&esp;哪还有叱咤战场的威风凛凛?
&esp;&esp;路上,周氏担心沈月浅身子受不住,隔两个时辰就吩咐马车停下来小憩片刻,之后再接着上路,沈月浅已去过一次,有心提醒周氏不用顾忌她,可对着周氏愧疚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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