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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3页）

&esp;&esp;他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水顺着他异常苍白的脸流下来，轻声问她，“当时不是说好的吗？”当时明明说好了，我允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答应我，无论我荣辱成败，你都陪在我身边。

&esp;&esp;他欲要抹一把脸上的水，才发现手抖得厉害，遂只是笑了笑，“你是不是答应过的？谢嘉仪，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回事？”十年前，你突然就转身了，留我一个人。他有错，她也不该就那么毅然决然跟别人走了。

&esp;&esp;谢嘉仪，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到底是怎么过的。

&esp;&esp;谢嘉仪痛极，“是啊，当时明明说好的。”说好的，这次他不会死，因为有我在。我在了，他怎么，还是死了呢。她喃喃道：“明明说好的为什么还是会变。”

&esp;&esp;说好的，这次他们都好好的陆大人该跟她一起好好的，好好过日子。

&esp;&esp;徐士行麻木地接过一边的披风，也不管旁边人说些什么，抖着手系上披风，一不小心就结了个死结。可他也没办法了，他只是依靠这披风，掩盖他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和手。徐士行不再看谢嘉仪，转身朝着养心殿去了，进了水的靴子踩在皇宫石砖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可笑的声音。

&esp;&esp;徐士行觉得非常可笑。

&esp;&esp;他，非常可笑。

&esp;&esp;一直到养心殿，任由人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还是控制不住发抖。吉祥急得快哭了，看着捧着热汤却一口都没有喝的陛下，带着哭腔道：“陛下，让太医进来看看吧。”天这样冷，泡了冷水，陛下有个好歹，他们这一殿的脑袋也不够掉的。

&esp;&esp;徐士行幽幽抬头：“你哭什么？你也丢了什么鸳鸯佩海棠玉不成？”

&esp;&esp;他捧着热汤的手用力到关节发白，比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更白。

&esp;&esp;吉祥跪行到陛下身前，哀求道：“陛下先放下来吧。”为了发汗的热汤都是要慢慢吹着喝的，烫得很，陛下的手这样死死捧着，烫坏了怎么办

&esp;&esp;可陛下好像听不懂一样喃喃道：“放下什么？放下她吗？”

&esp;&esp;吉祥只好哭着掰开了陛下的手，陛下的手指内侧和掌心已经烫出了一片吓人的红。

&esp;&esp;“吉祥。”陛下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让吉祥听得心里发酸，他忙应：“奴才在呢。”陛下的眼睛明明看向他，可却全然没有看到他，他好像在看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esp;&esp;“你记得吗？那时候，她说欢喜我，她还说她这辈子什么都不想只想给我做太子妃你还记得吗？”可为什么她都忘了。他做错了事，可他知道了，他会改的，他以后再也不骗她了。可为什么，她说过的话，她都忘了呢

&esp;&esp;她甚至忘了，他也会难过的。

&esp;&esp;他也会难过的受不住。

&esp;&esp;建曌帝起了高烧，此时已经有些糊涂了。

&esp;&esp;

&esp;&esp;养心殿的太医已经都退了出去，吉祥带人守在龙床前，看到陛下高烧果然退了些，这才抹掉冷汗，放下心来。徐士行很少生病，这一病把他带入接连不断的梦境中。

&esp;&esp;有临终前的元和帝攥紧他的手：“要让徐氏江山永固！你立下誓言，此生要为徐氏江山鞠躬尽瘁！”梦中他又看到了最后的元和帝突然放大的狰狞的笑：“太祖不公，朕不服！”“朕非要太祖看到，我的子孙也能让大胤江山永固！”“不服不服太祖儿子不服啊太祖”一样为你戎马江山，为何你只能看到大哥。

&esp;&esp;有走不出的阴暗和黏腻的鲜血，到处都是血与阴谋。

&esp;&esp;有人对他说：“你当记住，张家满门都是为你死！我的母家合族都为了你的太子之位付出了代价!”

&esp;&esp;“你当立誓，他日为帝，必报国公府一路扶助之恩！保瑾瑜性命，给瑾瑜以当有的尊贵，报她救命之恩！”那时候他小一些，这是他的第一个誓言吗？他多大呢？五岁还是七岁？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家满门要为他死，他还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就再次背负誓言和血债。

&esp;&esp;更早的时候，他多大呢？记不得了，那时候他太小了，跪在黑黝黝的佛堂里，只有两盏灯好像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动。母亲说，“你怎么能比不过大皇子？”“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连大皇子都比不过！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esp;&esp;说着把他拉起来推到一棵小树前，母亲低沉的声音和佛堂的幽暗融为一体：“你不光让母亲失望了，你还对不起为你死的哥哥！”“行儿，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两个人，你不能输！”“这棵树，以后就是你照顾了，每一次浇水你都要记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你哥哥让给你的，你要替他登上至尊之位！”“哥哥为了你，连天日都不曾见过！你要记得他，永远记得他！”

&esp;&esp;有很多人睁着惶恐的眼睛指着他，“双生子不详”，“双生子怎能为帝！”“他是杀死自己兄长的双生子，欺骗天下人，谋夺帝位！”

&esp;&esp;“你怎么能哭！你太让母妃失望了！”“快，给这个没用的擦掉泪！不能让陛下知道，陛下厌恶软弱的孩子！快，天呢，我怎么选了这么没用的孩子！”

&esp;&esp;“你不能哭，不能输，不能有欲望！”

&esp;&esp;“记住了吗？说话！”“不，你没记住，得帮你记住才行”

&esp;&esp;无边的恐惧，无尽的血债，最后却因为一个女孩都散了。她执着小鞭子，挡在他面前，昂着下巴道：“太子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太子也跟你一样说话不算数！”对面的二皇子还是冷笑：“咱们去让父皇评理！”四皇子拉偏架笑眯眯道：“说得对，是非曲直父皇圣明自会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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