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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9（第2页）

&esp;&esp;他是天道，他该怜悯苍生，该庇佑苍生，该令人间繁荣昌盛。因为他应人间气运而生，这就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

&esp;&esp;可他做不到。

&esp;&esp;天道明煌，可他该怎么去怜悯令神君两次陨落的人间？他没办法不恨万物，更没办法不恨自己。

&esp;&esp;我恨人间，可我就是人间。玄黑的衣袖落下，遮住苍白得不像活人的手腕，冷雨中师巫洛神色迷惘地望向烛南，指尖犹自残留着另一个人血液的温度，是不是我越爱他，就越令他伤痕累累？

&esp;&esp;可他早已伤痕累累，我又怎么能不去爱他？

&esp;&esp;怎么会有这样的困局？

&esp;&esp;谁也走不出去。

&esp;&esp;月母展开幽蓝的羽翼，如箭一般，冲上天空，冲出人间。暴雨中，残留着她尖锐的笑声，嘲笑着自己，也嘲笑着所有人。

&esp;&esp;巫罗扬手。

&esp;&esp;引魂幡高高展开。

&esp;&esp;在遥远的鱬城，百万门窗被推开，百万城民燃起红烛。

&esp;&esp;男女老少，顿伏下拜。

&esp;&esp;大荒最深最冷的幽暗中，出现一尾又一尾赤红游鱼的虚影，它们游曳在每一点神君魂魄溃散成的星尘周围，以鳞光，以展尾，将星尘包裹。最后一点星尘被鱼影囊括，鱬城上空，数以亿万计的赤鱬，汇聚成星河，折转盘旋。

&esp;&esp;有人迎着星河起身，张开双臂。

&esp;&esp;子颜！

&esp;&esp;小城祝张口喊了他一声，她的声音被风灌进咽喉，连自己都听不清。

&esp;&esp;舟子颜回头，眉眼还是当初十六岁锦衣还乡的少年，他最后望了鱬城一眼，腼腆笑笑，然后转身，溃散成一片霞光，汇进数以亿万计的赤鱬中。

&esp;&esp;瑰丽的星河贯落，牵引整个清洲的阴火。

&esp;&esp;阴火潜行燃烧，在与阳脉交汇的枎城破土而出，如生死之循环。

&esp;&esp;神枎树下的祝女仰首，隐约间，仿佛看见，万千尾游鱼的虚影护送万千点星尘没进神枎的树干。古木中心，一团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火转瞬蓬勃。

&esp;&esp;如灯之重燃。

&esp;&esp;紧接，有火凤南来。

&esp;&esp;护魂向涌西。

&esp;&esp;穹顶碎响不绝。

&esp;&esp;十二洲的所有修士同时抬首。

&esp;&esp;人间与天外天的分界，被打碎了。

&esp;&esp;这本是天外天所想实现的事，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刻，却没有哪位天神为之喜悦。一切已经颠倒了，一切已经错乱了天道坠魔！所有的人间苦果，所有的罪孽杀伐，都成了他的刀锋。

&esp;&esp;你们还在等什么？！赤帝古禹朝两处云端怒吼。祂后悔了，早知道师巫洛已经疯了，祂就不该四季轮回，花开花落

&esp;&esp;神火悬浮在仇薄灯心口。

&esp;&esp;始终融不进去。

&esp;&esp;师巫洛伸手去取先前放在仇薄灯掌中的白玉圭。

&esp;&esp;握刀登尽九万重阶，斩尽三千天阙的手在这一刻却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一枚不大的玉圭凡事尚且不过三，何况死生之大忌？

&esp;&esp;太害怕，太恐惧。

&esp;&esp;师巫洛满是鲜血的左手握住象征昔年云中神君的玉圭，以指为刀，刻画下一个诡异的符号。坠悬在人间上空的云中城受到无形的牵引，一点点星火从所有被斩杀的天神，所有被劈碎的门阙上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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