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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我先回去，人都受伤了，总要安置安置。”

&esp;&esp;王换下了马车，带着黑魁他们慢慢走向西条胡同。七月十五，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esp;&esp;回到胡同里的小院之后，王换先给几个人分别裹了伤，老瞎子和老断都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大哑巴一直在掉泪，他的弟弟死在了这一战中，王换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esp;&esp;“没得说，血债血偿吧。”老瞎子躺在一张躺椅上，哆哆嗦嗦的抓着酒壶喝了一口：“只有血债血偿……”

&esp;&esp;有仇必报，是十不全的规矩，若没有这样的规矩，人心就聚拢不齐。老断伤的那么重，闻到酒味，还是想爬过去抓酒壶，黑魁叹了口气，帮他把酒壶拿了过来。

&esp;&esp;老瞎子一开口，独臂人也跟着附和，这么多年了，几个十不全的幸存者相依为命，如今少了一个，谁都不肯罢休。

&esp;&esp;王换不言语，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如今，他拿不定主意。实话实说，这口气，他同样咽不下去，但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真的要复仇的话，自己能用的人在何处。

&esp;&esp;老瞎子和独臂人说了一会儿，大哑巴就扑过来，抓着王换的胳膊使劲摇，眼里泪水汪汪，他虽然说不出话，但王换一看就知道，大哑巴是央求王换，带着他们给小哑巴报仇。

&esp;&esp;“大方，先坐下。”王换把大哑巴按到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报仇的事，是不是还要先等一等。”

&esp;&esp;“等？怎么等？”

&esp;&esp;“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拿什么去报仇？”王换指了指他们几个人，说道：“道人死了，阿苦反水，我们现在没有像样的人手，十三堂终究还是十三堂，他们的邵大在南方办事，没能赶回，如果邵大这一次也回来了，我们会更惨。”

&esp;&esp;“那这仇，就不报了？”

&esp;&esp;“等等再说，等等再说……”

&esp;&esp;屋中的气氛无比压抑，谁都说不出一句话。老瞎子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自己卧房，反手关上房门。

&esp;&esp;王换只觉得呆在屋子里有些透不过气了，转身来到院子里，点了支烟。一支烟还没抽完，黑魁来到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问道：“换哥，咱们还要跟十三堂拼吗？”

&esp;&esp;“怎么了？”

&esp;&esp;“我……”黑魁轻轻皱了皱眉，说道：“今天我们差点死在龙头的大院里，我不知道，再拼下去，最后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死掉……最起码，你以前还和秀秀定过亲，还拉过她的手，我可……我可什么都没有……”

&esp;&esp;王换看了看黑魁，黑魁或许是在打退堂鼓，这种人，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轻视呵斥，可王换并没有这个意思。因为他知道，黑魁说的是实话。

&esp;&esp;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能有几个？很多人只不过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而已，远没有黑魁这么实诚。

&esp;&esp;“你先进去吧，照顾好老断，他伤的不轻。”

&esp;&esp;黑魁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发现，王换没有交谈的心思，于是慢慢的退回到了屋子里。

&esp;&esp;王换一个人坐在外面，望着天空一轮满月，这一次，他所要面对的，可能是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一次转折。如果选错了，或许，就会万劫不复。

&esp;&esp;他呆呆的坐了一晚上，干戈化玉帛

&esp;&esp;这一整天，王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脑子很乱，一会想到了死去的小哑巴，一会儿又想到了秀秀。

&esp;&esp;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天又要黑了，王换坐在院子里，回头看看，就看见屋里的几个人死气沉沉，谁也不说一句话。

&esp;&esp;在这一瞬间，王换很想鼓起勇气，跟老瞎子他们说一声，死都不跟十三堂讲和，一定要拼到底。可是他的话涌到嗓子眼的时候，心里突然又回想起了秀秀那张让他永生都不能忘怀的脸庞。

&esp;&esp;王换的手开始轻轻发抖，连手中的烟似乎都拿捏不住了。他抬头看看已经完全落山的太阳，站起身，推开了院门。

&esp;&esp;“换哥，你要和他们去讲和吗？”黑魁看见王换要走，起身从屋子里跟了出来。

&esp;&esp;王换不出声，径直朝外面走去，屋子里的独臂人额头青筋凸显，也想要跟着出去。

&esp;&esp;但独臂人刚刚一动，躺在一旁的老瞎子伸出盲杖挡住了他。

&esp;&esp;“怎么！”独臂人不解的望着老瞎子：“他要去跟十三堂的人讲和！不拦着他！？”

&esp;&esp;“拦了，又有什么用，由他去吧……”

&esp;&esp;王换走出院子，走上了那条这两年多一直走着的路。从西头城到鬼市，王换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esp;&esp;他走到西头鬼市时，有些板屋已经搭起来了。他慢慢的走，从自己的卦摊经过，又从食坊经过。

&esp;&esp;走到苦田人经营的烟栏，王换发现，苦田人很罕见的歇业了，一些平时来这里吃烟土的烟客，正蹲在烟栏附近，打着哈欠苦苦等待。

&esp;&esp;花媚姐的板屋已经搭起来了，这是整个西头鬼市最考究最宽敞的板屋。粉苏和平时一样，正坐在板屋外面磨指甲，看见王换来了，粉苏立刻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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