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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第1页）

&esp;&esp;现在的粉苏，已经不是以前的粉苏了，以前的粉苏，很悠闲，很自在，每天在花媚姐这里闲坐着，不用管什么事情，只需要跑跑腿，每个月就会有一笔不算少的报酬。

&esp;&esp;那时的他，会很仔细的修剪自己的指甲，会跟西头城里的一些女人们一样，出入衣服店，胭脂店，买件粉色的小衣，买一瓶从上海过来的香水。

&esp;&esp;偶尔，他还会在头上抹一点桂花油，让桂花的香味始终围着自己缭绕。

&esp;&esp;这样一个讲究的人，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魄到这种地步，连吃饭都要去乞讨。

&esp;&esp;他不愿意见到以前认识的人，更不愿意见到王换。

&esp;&esp;此时此刻的粉苏，似乎真的像是一个女人，变的人老珠黄，落魄不堪。对于他来说，过去的一切，包括新衣服，桂花油，都已经成为往事。

&esp;&esp;他不敢面对现在，不敢面对别人，也不敢面对自己。

&esp;&esp;王换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人的命运，其实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手中掌握，只要上天开一个小小的玩笑，那么一切就都变了。

&esp;&esp;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大概还有十来块大洋，他全都取了出来，轻轻的放在粉苏的身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现在硬要追着粉苏去说什么，其实是一种残忍。

&esp;&esp;他只是想让粉苏知道，无论粉苏变成什么样子，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把他当朋友看待，这就足够了。

&esp;&esp;王换轻轻的从木板的缝隙之间退了出来，不远处，是一个卖小玩意儿的小摊，王换认得摊主，是个老头儿，在西头鬼市混了很多年了。

&esp;&esp;走到小摊跟前的时候，老头儿可能看到了王换追问粉苏的经过，他摇着头说道：“粉苏啊，谁都不认了。”

&esp;&esp;“他的腿为什么瘸了？”

&esp;&esp;“十三堂被扫出西头鬼市的时候，打了好几场，只要是十三堂的人，都没躲过去。”老头儿说道：“粉苏没有家了，除了西头鬼市，他不知道去哪儿。”

&esp;&esp;粉苏可能想的太简单，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小角色，在十三堂只是跑腿的，但别的人却不这么想。粉苏没有逃走，还留在西头鬼市，黑寨子的人扫掉十三堂时，有人把粉苏的一条腿打断了。

&esp;&esp;花媚姐没有管粉苏，确切说，她并不知道粉苏的下落和现在的处境。从嫁给阿龙之后，花媚姐就一直呆在家里，很少会外出。

&esp;&esp;王换明白，如果一个人想要彻底告别以前的生活，那就先要彻底告别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如果身边还有以前那些人的影子，那么从前的生活，就是一个梦魇，永远甩脱不掉。

&esp;&esp;花媚姐或许真的是大彻大悟了。

&esp;&esp;王换的脚步，一下子变的沉甸甸的，从这里朝回走的时候，他只觉得累。

&esp;&esp;这就是江湖？

&esp;&esp;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江湖，可是，江湖似乎比现实，还要更残酷。

&esp;&esp;王换在食坊那边要了一碗牛肉面，食坊的人都认识他，而且，在食坊做生意的，只是老百姓，没有什么混江湖的人，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忌讳。十三堂来买东西，他们会卖，王换来买，他们也会卖。

&esp;&esp;但他们都知道，谁对自己更好一些。

&esp;&esp;王换吃完面，摸摸衣兜，才发觉身上的钱全给粉苏留下了。他有点尴尬，站起身刚要说话。面摊的老板很憨厚的笑着说，这碗面，他请客。

&esp;&esp;吃饱了，也转够了，王换本想给猪油饭带一点吃的，但身上没钱，他也不好意思赊欠，只能慢慢的走了回去。

&esp;&esp;回到卦摊的时候，时间还早，王换想要等一等，看看老鼠胡能不能带来一些新的消息。他在木栅栏这边看了看猪油饭，猪油饭缩在角落中，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头，神情显得很惬意。

&esp;&esp;对于麻占古城的事情，猪油饭似乎忘记了，王换觉得，猪油饭的心态很好，尽管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但猪油饭还是很快就缓过了那股劲儿。

&esp;&esp;王换始终觉得，卫八和猪油饭在这一点上，要比自己强的多。

&esp;&esp;“咱们再等一会儿。”王换透过木栅栏，对猪油饭说道：“我问过了，这几天，鬼市这里很安生，没什么事，你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

&esp;&esp;“我觉得吧，那个女人，是看上你了。”猪油饭龇牙咧嘴的一笑，说道：“我刚看见了，她也到了鬼市，东张西望的，多半是来找你的。”

&esp;&esp;王换一怔，立刻就想到了小云仙，那个女人，和一块牛皮糖似的，很难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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