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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赵好和卫知拙这边把尸体检验得差不多的时候,搜寻附近的人也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esp;&esp;捕快们正在找樵夫和他所说的听到过响动的村民问话。赵好和卫知拙凑过去偷听,得知抛尸时间乃是四天前的夜晚。

&esp;&esp;被询问到二乌村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形迹可疑时,樵夫和几个村民都纷纷赌咒发誓绝不是村里人干的。???

&esp;&esp;一来二乌村人口只有那十来户,互相知根知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很快被发现。二来凶手若真是二乌村的人,也不会弃尸在这么近的地方,这不明摆着等官府来抓嘛!

&esp;&esp;赵好听了,也觉得不太可能是二乌村的人。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以及附近没有留下任何证物和痕迹,都说明了对方是个心细的人,这样的人没道理会粗糙地抛尸在自己住处附近。

&esp;&esp;既然如此,差役们便先放过了几个村民,收拾东西准备回县衙了。

&esp;&esp;回程不像来时那么匆忙,仵作拿着尸账来找赵好和卫知拙,说道:“尸账都是按照你们俩的发现来写的,署名的话……”

&esp;&esp;卫知拙果断道:“我们没接这个案子,写你自己的就好。”

&esp;&esp;赵好默默点头,虽然她只提出了骨骼这方面的线索,但也被算进有贡献的人里了。

&esp;&esp;不写名字这点她和卫知拙倒是很一致,毕竟她在姚汝南那里露过面,只怕对方发现这个案子有她参与,心生警惕,后面的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esp;&esp;那仵作见两人都是这个意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右他没见过卫知拙验尸出过错,利索地在尸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esp;&esp;不过写完之后那仵作也没急着离开,他是衙门里的老人,虽然不像周捕头那样看着卫知拙长大,也是和卫知拙合作过几个案子的,否则也不会知道卫知拙会验尸,水平还很高。许久不见卫知拙出现,现下有机会,便忍不住和他叙起旧来。

&esp;&esp;赵好见状,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支棱起耳朵听八卦。

&esp;&esp;只可惜那仵作和卫知拙的关系没那么近,讲来讲去无非是那几个案子,感叹一下卫知拙破案过程中的机警和敏锐。

&esp;&esp;再说一说,便说到六年前的事了。

&esp;&esp;“当初我便觉得你不是那等醉心名利、擅长钻营之人,”那仵作叹道,“你后来回到西平县,恐怕也是因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吧?”

&esp;&esp;“只是咱们在衙门里当差的,干活一半儿是为了糊口,一半儿也是为了替老百姓讨个公道,为了那些名利场上的事灰心避世也不是办法。不瞒你说,现下看到你重新出来办案,我们这些人心里都是高兴的。”

&esp;&esp;赵好听了,忍不住去看卫知拙的脸色。

&esp;&esp;她还以为后者被提到过去的事儿,多半要有点情绪的,却没想到卫知拙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论那仵作说什么,他只管点头和说“嗯”。

&esp;&esp;这么一会儿,那仵作便也没什么话好讲了,借口去看看收尸那边有没有要帮忙的,先走开了。

&esp;&esp;卫知拙见对方离开,也转头去看赵好,说道:“先回去吗?还是等他们一起。”

&esp;&esp;赵好却不动,只看着他。

&esp;&esp;卫知拙被她看得莫名:“怎么了?”

&esp;&esp;赵好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来之前,你三年没有去过衙门点卯,没有办过一个案子,并不是因为什么仕途受挫、灰心丧气吧?原因是不是和你今天不想破这个案子是一样的?”

&esp;&esp;卫知拙一愣,地转正为蔡州知州。

&esp;&esp;冯远道任知州的头两年倒也还好,卫知拙知道对方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总体上能算是个廉明清正的好官。

&esp;&esp;直到第三年的时候,卫知拙意外发现冯远道也踏上了前任知州的老路,开始暗地里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敛财。

&esp;&esp;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不会单纯为了享乐而去做敛财害命的事。卫知拙花了一些时间,查到对方是搭上了容氏一党的线,这才开始搜刮民脂民膏,为了讨好上面的人以求晋升。

&esp;&esp;卫知拙并不打算视而不见,但他平日里就不习惯结党连群,州衙内更是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直系上司告倒。无奈之下,卫知拙只能暂时隐而不发,打算多收集证据,找机会捅给冯远道的政敌,一举把对方拉下马。

&esp;&esp;但是三年前的局势还不像如今这般明朗,容党的势力太大了,卫知拙根本没来得及等到机会,就先遇到了淮河决堤。

&esp;&esp;汛潮来前,卫知拙查到了冯远道亏空公款,修堤时偷工减料的事,也预见到了今年的汛潮恐怕要死一大批人,于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提前疏散百姓。

&esp;&esp;只可惜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力有限,只救下了一小部分人,仍是有数万百姓受害,家财尽没、死伤无数。

&esp;&esp;卫知拙左腿的伤,也是在洪水来时为救人而留下的。

&esp;&esp;卫知拙办过许多案子,也见过许多死人,但那却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放眼望去满目浮尸,百姓们的嚎哭响彻天地。

&esp;&esp;卫知拙当时拖着断腿躺在泥地里,狼狈得像条落水狗。在因为脱力而思想放空的时候,卫知拙忽然有一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esp;&esp;如果没有他,冯远道不会当上知州,也无从贪污公款,更不会害死这么多人。哪怕知州仍是原来那个贪官,没有容家做后盾,他也不一定有胆量敢把手伸到修堤款上来。

&esp;&esp;这些百姓的死,有他的责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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