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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好,好,你说得对。”我在身侧攥紧了拳头,克制住惨然大笑的渴望,“方不方便容我问一句,我‘善良’的母亲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esp;&esp;她点了点头,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还未看到详细内容,我的眉心已然一跳:根据过去的经验判断,在我面前主动拿出的文件,都不会是好东西。
&esp;&esp;“这是……”
&esp;&esp;管家躬身将它递给我,用那种我记忆里恭敬谨慎、却毫无感情的声音答道:
&esp;&esp;“夫人的遗嘱。”
&esp;&esp;
&esp;&esp;“许先生,您久等了。”
&esp;&esp;自从回到京城后,我与医院总是缘分匪浅。
&esp;&esp;妈妈的生活助理是个精明强干的男人,他客气地退后半步,伸手推开独立病房的门:“许董在里面。”
&esp;&esp;我对他颔首,鼻子嗅到一抹温馨花香,却遮不住消毒水沉重的气味。脑海里忽然跃出管家那天和我交谈的场景,令我看向病床的目光迟疑了片刻。
&esp;&esp;“夫人和许老爷子商量过,决定将手中的所有许氏股份给你和许育忠、许育城,由你接任许氏执行董事的职位。除此之外,还有文都国际发展3549的股份,京博文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2的股份,朝娱608的股份,以及挂在我名下共计价值约37亿人民币的14处房产,全部都将留给你。”
&esp;&esp;她一板一眼地将遗嘱摊在我面前,我瞪着桌上的白纸黑字,久久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esp;&esp;过了好半晌,我出声问:“安德烈呢?”
&esp;&esp;“夫人自有安排。”管家停了停,“更何况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交给专门的经理人替他打理更合适。”
&esp;&esp;我撑着额头,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回神后察觉出她此番行为的不合理之处:“妈妈才四十多岁,为什么突然想到立遗嘱?而且就算要宣读,也不会在不正式的私下场合。你……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个消息,图什么?为了让我被‘母爱’感动吗?”
&esp;&esp;“许先生,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不枉你身上流着夫人的血。”
&esp;&esp;管家的表情并无波动,眼神中隐隐流露出赞许意味,不禁令我疑心是否看错:“夫人已将手里的产业全权交给我打理,并且在我的建议下立了这份遗嘱。她信任我,但我并非完全没有私心。”
&esp;&esp;我诧异于她的坦然,管家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和我对视:“我的私心就是夫人的幸福。当然,幸福的基础是生命,如果夫人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这些身外之物便毫无意义。留给你,或者捐给社会,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esp;&esp;我愣了下:“妈妈怎么了?”
&esp;&esp;“夫人在生下少爷后被查出得了慢性肾衰竭,今年身体情况急剧恶化,已经到了肾功能衰竭期。虽然经过治疗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但如果一直不根治,发展成尿毒症终末期,很可能撑不过几个月。”管家说,“最好的治疗方式是换肾。”
&esp;&esp;“你在开玩笑?”我说,“即使是亲母子,也不是百分百匹配上肾源。”
&esp;&esp;“我知道,但比起等待一个合适的陌生捐献者,你和夫人血型相同,又有血缘关系,成功几率已经非常高。”
&esp;&esp;她道:“父母为孩子贡献肾脏的不在少数,但极少数年轻人愿意为父母付出这么大代价。我猜,你可能在想,只要等夫人死了,你不需要捐献肾脏也能得到这笔钱。但是许先生,你看到的并不是唯一的遗嘱。”
&esp;&esp;“夫人可以将所有东西留给你,也可以尽数捐献给社会,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但只要你和夫人能匹配上,手术结束后,我说的将不再是一份不知是否能实现的文件,而会立刻变成送到你面前的转让合同。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就提前签订协约。”
&esp;&esp;我猛地站起身:“太离谱了!你这是在用钱买我的器官吗?”
&esp;&esp;“不,我是向你提出一笔两全其美的交易。”管家平静地说,“许先生,你获得孝顺的名声、和睦的母子关系以及夫人的财产,夫人获得健康。这可是一份价值近十亿的遗嘱,希望你好好考虑。”
&esp;&esp;我坐回沙发上,用沉默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过了一会儿,我问:“妈妈知道吗?”
&esp;&esp;“我没有告诉夫人会来找你。”
&esp;&esp;我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自嘲地咧了下嘴:“你不说,她也能猜到。”
&esp;&esp;为什么签下完全不同的遗嘱,为什么将处置权交给管家,为什么自打我回来后,就在各个场合对这个被忽略的儿子表现出重视。
&esp;&esp;我不禁恶毒地想,也许妈妈原本计划的是施舍一点久违的母爱和柔情,让我乖乖服从指挥。恐怕连她也没想到,居然要走到这一步:开出高昂的价格,购买自己儿子的肾脏。
&esp;&esp;“我要见她。”最终我说,“不管她想得到什么,我要和她当面谈。”
&esp;&esp;妈妈,让我见识一下,你能有多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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