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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希望那些个南大人、汤大人的没学过音乐,可千万别把这玩意儿认出来。他自个儿都不知道高音谱号是什么时候在西方出现的,可用辫子梢想也知道现在肯定是有了,这万一要是当面被拆穿,场面只怕就十分尴尬了……
&esp;&esp;“主子,怎么还没睡?”
&esp;&esp;贪狼掀了帐子进来,一眼就见着自家主子正坐没坐相地歪在床铺上,忙快步过去把人扶着坐了起来,往他腰后塞了个软枕,又把锦被仔仔细细地掖好:“这边儿夜里头风凉,主子夜里得把被盖好了,可千万别着了风寒……”
&esp;&esp;“有你在呢,着不了。”
&esp;&esp;胤祺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将玉佩贴身收好了,接过了贪狼递来的瓷碗,小口抿着里头据说是能补身子的药汤:“你说这西北也是真怪,眼见着谷雨都过了,天儿却还这么冷,昨儿我见着路边居然还有积雪——可是应了那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眼见着进了四月份,这儿的芳菲可只怕还开不起来呢。”
&esp;&esp;记着前世他也上西北大草原上玩儿过一回,只不过那时候已入了夏了,只觉着确实是要比中原这边儿凉快不少,却没想过这春寒也自然少不得要料峭些。幸而一向周全的贪狼总算没跟着他一块儿犯迷糊,该带的厚衣裳一点儿没落的给他备齐全了,这才总算是没被冻着。
&esp;&esp;“可也就是这倒春寒还没过,咱还能这么逐水草扎营——要是再过了半个月天儿暖和下来,就该躲着水走,免得撞上那浮冰开河了。”
&esp;&esp;贪狼笑着应了一句,坐在床边整理着那些个密折。有了当年的教训,现在胤祺也是全面跟自家皇阿玛看齐,到了哪儿都叫人把织造府的密折送过来给他批复。这些年织造府的规模越来越大,管的事儿也越来越多,江南的盐引、财政、科举等等一干事宜,各部官员的考评,河道的疏浚治理,再加上通过贾家对这江南传统士绅势力的渗透,事事都得他亲自拿主意才行。张廷玉如今又被张老先生关在家里头忙着准备科举,也帮不上什么忙,江南之外的草折子跟京城废话太多的官折子就都被他一股脑儿地推给了贪狼,俩人齐心协力,倒也尚能应付的过来。
&esp;&esp;“咱们都走了一个来月了,眼见着越走越荒凉,再走就该进阴山山脉了罢?”
&esp;&esp;胤祺将剩下的药一气儿喝完,撂了碗趴在床上,抱着个软枕跟贪狼一块儿拆着折子:“昨儿皇阿玛叫二伯稳住噶尔丹,也不知效果如何——我总觉着这个噶尔丹有些蹊跷,倒不像是什么寻常人物,小瞧了怕是要吃大亏的。”
&esp;&esp;“能靠一己之力整合西北各部,又搭上沙俄犯我边境,自然不是个寻常人物。”贪狼淡淡一笑,将锦被往他身上又拉了拉,“主子放心,巨门一路往前探着呢,有什么信儿直接叫流风带回来,比什么都快。”
&esp;&esp;胤祺笑了笑没应声,眼里头却带了些思索之色——他说的不是寻常人物,自然不是这个意义上的寻常人物。自打从一开始,别人都是按着历史规规矩矩走的,只有这噶尔丹三番两次的不按剧本来,起先他还是觉着大抵自个儿又造成了什么蝴蝶效应,可前两日传信儿回来,说是简亲王所部居然遭到了小股敌人的偷袭,却叫他隐隐的生出了另一个预感来……
&esp;&esp;正说话间,二人的目光却是忽而一齐微凝,不约而同地摒了呼吸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贪狼反应得快,示意胤祺留在帐子里头不必出去,自个儿出了营帐呼哨一声,便听见黑沉的夜空里紧接着传来一声鹰啼。不过片刻,一头海东青便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收拢了膀子直直俯冲下来。
&esp;&esp;“这时候传信儿,只怕准保不是小事——带流风进来喝两口水,别叫它急着飞回去,等我换身衣裳去找皇阿玛。”
&esp;&esp;胤祺已披着衣服到了帐子口,一眼瞅见了贪狼手里那个锦囊的花色,目光便不由微沉,断然吩咐一句便快步回了营帐。贪狼点了点头,抱着流风进了帐子,将锦囊小心拆开,从里头取出了一张被仔细叠好的纸条展开:“主子,巨门传信,说裕亲王与大阿哥所部被偷袭,损失惨重——对方少说有千人配备火枪,非将士所能敌……”
&esp;&esp;“什么?!”
&esp;&esp;胤祺愕然回身,心里头却是蓦地咯噔了一声——按着前世的历程,那三千条火枪应该是在大清国的干预下,终究没让沙俄卖给准格尔部才对!更不要说历史上的福全所部跑偏了方向,连大胜
&esp;&esp;“火器虽凶狠,却也有弊端,一是夜间时不能用,二是混战缠斗时不能用。先前吃了大亏,是因为他们都蹲在盾牌后头,拿着这洋枪按着扇面儿射击,咱们的铠甲防不住子弹,自然突不破这火力网。可若是两军纠缠在一块儿,他们还找不出那么多神枪手来——总归成败就在今夜,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明儿只怕又要生出无尽变数。”
&esp;&esp;胤祺如今的身子已比少时强了不少,连着两日的赶路却也已有些疲倦,随手拖过把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心里头却在暗暗回忆着当年拍过的各类电视剧。这时候的火枪要比冷兵器强大,却也没强大到后世那般地步,故而还算不得横行无敌于天下,他倒是还隐约能记起前世演过的一部剧里头,曾有过对付这沙俄火枪的一段儿情节……
&esp;&esp;“咱们这回一共带了五千人来——二伯,您这儿还剩下多少人?”
&esp;&esp;裕亲王福全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性情甚至要比长相还更和善些,对着这个侄儿也没什么长辈的架子,居然就这么好脾气地任他无形中接管了指挥权:“若是还有战力的,大约三千有余……”
&esp;&esp;“足够了。过会儿我先带人过去一趟,他们既然能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咱们也就能反手给他来上一锤子——佟将军,您看,这儿是一片高地……”
&esp;&esp;胤祺点了点头,一手撑着桌子起了身,在地图上详细讲解了一番自个儿的主意。御驾所在的主军离着这儿少说也有三日的路程,若不是他们精兵简从日夜奔袭,带的人又少,是注定不可能赶得过来的。对于噶尔丹来说,能一口吞下福全所部的中军跟先锋营显然是极强的诱惑,绝不可能甘心就这么退去,又依仗着主军不可能赶来救援,故而今夜大抵不会有异动——只要由他趁夜带人先混入对方的营帐里去,摸清楚了大营跟火药库的所在,放上两把火再趁机逃脱,再由得力的佐领率军奇袭分而吞之,最后再埋伏个三千人利用地势准备收口袋,全歼固然不能指望,扭转局面至少还是能做得到的。
&esp;&esp;“别的主意都挺好,可你跑去放火实在不妥。”佟国纲对于后头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倒是对这第一步怎么都不肯松口:“我来的时候是答应了万岁爷的,绝不能叫你遇到半分的危机,又岂能叫你去做这般凶险之事?”
&esp;&esp;“佟将军,您出来看。”
&esp;&esp;胤祺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起了身引着几人出了帐子,望着对面黑漆漆的一片营地道:“您可看得清楚对面儿的情形?”
&esp;&esp;“这黑灯瞎火的,哪里能看得清。”佟国纲不由一怔,蹙紧了眉仔细朝对面张望着,却还是只能看着一片黑咕隆咚的营帐跟几处缥缈的火把。胤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浅笑着微微颔首,又不紧不慢缓声道:“对面有五圈帐子,以中心主帐最重。布营的法子是最寻常的回字形,只有几队兵士巡逻,我只要换一身衣裳混进去,在这无月之夜,他们又岂能看得出蹊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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