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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1页）

&esp;&esp;“陛下！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esp;&esp;每隔两日的大殿上，总会有这般一把年纪的老官跪地嚎哭，其他看热闹的官员们暗地里称这是老生三唱，分别以“天生异象”、“民不聊生”、“国之将亡”为开头，前两者是一般嘴仗，拐弯抹角骂的是皇帝，最后一个是要找官员的碴，而且是往死里找，如果皇帝不答应，他们就磕死在御阶上。

&esp;&esp;所以说，今天一开嗓就是“国之将亡”，就是有大热闹看了。

&esp;&esp;其实这些年说起来磕死在御阶上的臣子也有不少了，皇帝早该看得淡然了才是，但作为一国之君，形象到底还是要伟光正的，虚情假意地先让他起来好好说话，那老御史不从，皇帝也只得听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嚎——

&esp;&esp;“前朝因何而亡？乃是因妖妃祸乱朝政，使得皇子教化有失，笃信邪道，使得九州民不聊生……”

&esp;&esp;旁边有年轻的翰林憋不住了，打断道：“熊大人，前朝是因昏君信邪道盘剥百姓而亡，哪里来的妖妃祸乱朝政？”

&esp;&esp;他话刚说完，险些被那熊御史唾沫星子喷了一脸：“那昏君不是妖妃所生？！如果不是妖妃教坏了皇子，前朝怎会败亡？”

&esp;&esp;这熊御史以嗓门大著称，被他这么一嚎，大多数朝臣脑子都有点蒙，不知道如何接话时，一个声音悠悠道——

&esp;&esp;“那熊御史的意思是，本朝也有妖妃？”

&esp;&esp;熊御史一愣，听见左前首传来一声轻咳，忙道：“谢相误解了，老臣说的是朝中有妖妇！”

&esp;&esp;谢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还当是今日要点慧妃娘娘与三殿下，是我想岔了吗？”

&esp;&esp;熊御史卡壳了，左相的人怎么可能去反对未来定好的太子，只不过他这打前锋的举的例子不恰当，一下子被打了脸，只得迎着头皮道：“老臣是想说，让妇人插手皇子教化，乃是取亡之道。

&esp;&esp;谢相日前提议让一女官做太子少师，此事太过荒谬，已是传得朝野皆知，现在连街头巷尾的小民都敢笑话圣上识人不清。何况慧妃娘娘为证，那女官竟敢伤及皇子玉体，委实罪不可恕，更莫说太子少师之重责大任……老臣提议，将那女官着即罢免，以斧正朝纲！”

&esp;&esp;之所以未提及姓氏，到底还是因为有陆学廉在，这熊御史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

&esp;&esp;但显然这事是谢端提出来的，熊御史这么一呛，等同是在找谢端的麻烦。

&esp;&esp;上面的皇帝显然也想看戏，便问道：“谢卿，人是你推荐的，可有辩言？”

&esp;&esp;谢端微微颔首，道：“近日风闻，臣亦听闻不少。臣当日向陛下推荐陆典军为太子少师，乃是因其为人有殊智，性禀直，言谈间颇有灵气，以其身作则，可令储君以之为镜。而如今朝野异议，莫过于两点，一者，其非儒门出身，二者，乃是女子身。”

&esp;&esp;熊御史道：“正是如此，在座诸位，多是自春闱之中搏杀而出，兢兢业业数十年，反倒不如一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esp;&esp;谢端笑而不语，他身后有一翰林出列，面上彬彬有礼，话里却是气死人不偿命道：“熊大人这话就说得熬心了，熊大人当年一考十二年，被录上时才是二甲三十三名，陆大人虽说考的是的女官试，但也是正经春闱出身。诸位大人可能不记得了，但下官亲妹也考过女官试，记得清清楚楚，陆大人当时可是三甲。”

&esp;&esp;……换言之，你一个倒数的，哪儿来的勇气去骂三甲？

&esp;&esp;熊御史扬眉怒道：“女官试怎能与春闱相提并论！”

&esp;&esp;“熊卿，”御阶上淡淡传来一句，“把女官试与春闱相提并论的是朕。”

&esp;&esp;那熊御史顿时收了声，他怎么喷陆栖鸾都可以，就是不能上升到质疑皇帝已经实施多年的政策。

&esp;&esp;那出列的翰林继续道：“至于非儒门出身，下官认为也并无不可，陛下仰慕古时百家争鸣，本朝也意在振兴百家。虽以儒门为骨，也当广纳百川才是，且陆尚书法儒双修，其子又是状元郎，可见书香门凡生

&esp;&esp;“老陆，你女儿怎么瞧着……和上回见不一样？莫非真是女大十八变？”

&esp;&esp;陆学廉没说话，只是一脸忧色地望着女儿，片刻后，深深叹了一声。

&esp;&esp;……旁人家的女儿，可变不成她这样。

&esp;&esp;而御阶上的皇帝，将阶下官员百态一一收在眼底，不由兴味起来。

&esp;&esp;“陆卿，适才朝堂上可是为你好生争吵了一番，你可知？”

&esp;&esp;余光瞥见铜鹤上映出的疏朗身影，陆栖鸾垂眸道：“臣彻查秦越一案，不闻他视，尚不知朝中风雨几度。”

&esp;&esp;“谢相可是为了力荐你为太子少师，与熊御史好生斗了番嘴，你可知晓？”

&esp;&esp;陆栖鸾沉声道：“谢相抬爱了。”

&esp;&esp;她这话一出，左相那边的官员面色转晴，还以为陆栖鸾这是知难而退识得大体时，皇帝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太子少师之职——”

&esp;&esp;陆栖鸾道：“若陛下愿与臣如此重任，臣自认会比谢相昔年做得更好。”

&esp;&esp;“……”

&esp;&esp;那些本来准备接腔的人都噎住了，谁都知道，谢端曾为太子少师，但任不过半年便归隐了，饶是如此，在天下文人心中仍是执牛耳者，不是能被轻易拿来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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