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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2页）

&esp;&esp;冬日时辰短，吴桂花跟小二黑逗两句闷子，天就黑尽了。

&esp;&esp;她烧了热水泡了脚，临睡前将门窗都下了锁，小二黑已经窝在床脚上等着她了。

&esp;&esp;她将猫抱到怀里，吹熄了床头的羊角小宫灯。

&esp;&esp;临睡前，忽然想到，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那个人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esp;&esp;

&esp;&esp;腊月二十八的凌晨，大郑朝京城下了入冬来的和大顺子连袂前来，吴桂花方整理精神，吩咐小章说：“我昨天找刘掌案给田大壮讨了点伤药，你们今天顺道给他送去。”兽苑别的药不见得有，伤药一定是常备的。

&esp;&esp;小章不肯接：“桂花姐，伤药我也准备了，不需要用你的。小顺子救的是我，这恩该我来报，不该叫你出钱。”

&esp;&esp;吴桂花将药硬塞进他手里：“你能有几个钱买药给他们？给你你就拿着，他师徒俩在那种地方讨日子过，伤药这东西不会嫌多，这里除了伤药还有我先前熬的桐油萝卜，防冻伤的。再有，这里一小罐秋梨膏，叫小顺子用勺子化开了，一天喝一勺润肺化燥，他年纪小，万一冻出病可没处治。”

&esp;&esp;又说：“我昨天看见肥水司那堆积了些稻草，你们别忘去问管事的买两车来。要干净的，别弄那些沾了脏东西的回来。”

&esp;&esp;吴桂花经常要他们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和大顺子两个都习惯了，答应下来，随后主动去了厨房生火剁肉。

&esp;&esp;一天的劳作又开始了。

&esp;&esp;因为前一日有言在先，今天份的卤肉准备完毕，吴桂花送走两个小太监，将大门上好锁，转身回了厨房，开始卤明天和她自己过年要吃的那一锅肉。

&esp;&esp;做完今日，她的小厨房到二十九就该关张。今年因为田大壮的事，各处都弄不到猪肉，吴桂花只好找来几副羊肠灌香肠，因为羊肠细小易断，而且臊腥味太重，她只灌了五节香肠，算是应个年景。

&esp;&esp;腊肉今年也只熏了五斤，够自己和张太监陈项三个人过完一个年便罢了。毕竟不是在外头，她想弄点柴禾来，有裘监工卡在柴碳司，费事得很。吴桂花不愿为了自己的事看人脸色，有些小小问题，能忍便忍了。

&esp;&esp;经过一上午的大雪，吴桂花回房时，雪已到了脚踝处。

&esp;&esp;幸好她早上将院内的小径都一并扫了出来，不然凭她穿的浅口棉布鞋，怕是走不到厢房，鞋就要全湿了。

&esp;&esp;一想起浅口棉布鞋，她手上的动作又加紧了几分：还剩的那点羊毛线可以先织双护脚脖子的袜筒。她这临着湖，又大开大敞的净兜西北风，早上扫那一会儿的雪，脚脖子就像被风刀子来回刮一般，再不注意保暖，怕裂口子都是轻的。

&esp;&esp;吴桂花做啥事手脚都快，她坐在门边，脚下搁个竹子编的烘笼子，加了两回炭，一只袜筒已经收了口子，而小二黑熟悉的喵嗷声也响了起来。

&esp;&esp;吴桂花一开门，它就蹿到她被褥里，只露出半只耳朵不动了。

&esp;&esp;她赶忙拿了毛巾把它轰起来先擦它的湿脚，再去厨房端来三个碟子，一碟黑的，是秋末做好的豆豉，另一碟白中带点黑点的，却是白糖里加了几颗炒熟碾碎的芝麻，再有一碟，就是她自己留下的，荦素搭配的卤菜了，最后，她从烘笼子里拨出几颗芋头。

&esp;&esp;经过一上午炭火的烘烤，这些芋头早就熟了。掰开来看，粉白的芋头肉外围着一圈焦黄的皮，蘸一下白糖咬上去，焦香中还透着丝绵绵甜意。

&esp;&esp;在下雪天能吃上烤一口芋头真是人间至高享受啊！

&esp;&esp;吴桂花快乐地再蘸一下剁碎的豆豉，这碟秋天才做好的豆豉叫她加了点磨细的茱萸，虽然没有辣椒的香辣冲口，但这种辛辣也颇有辣豆豉的真意了。

&esp;&esp;小二黑不屑吃芋头，卤肉却是不肯放过的。

&esp;&esp;吴桂花从端出这碟子肉开始，它就跳到了地上巴巴望着，不过变光头的教训太深，没有她的话，这小东西再急也不敢造次。

&esp;&esp;她摇头一笑，将特意用淡卤汤煮熟的几块羊肝拨到它的猫碗里，小东西快乐地动了动胡子，一头扎了进去。

&esp;&esp;雪下到申时末，总算变成了细小的雪粒子，此时天地茫茫一片，早上吴桂花扫出的小径也被重新掩住。她吃饱喝足，烤火烤得倦了，懒怠再去扫一遍，靠着门边打了会儿盹，被外头的响动惊动，深一脚浅一脚去了打开门一看，果然小章和大顺子都站在外边，躬腰缩背的，显然冻得不轻。

&esp;&esp;吴桂花赶忙把他们让进厢房，烤了好一时，兄弟俩才缓过气儿来。

&esp;&esp;一个叫：“娘也，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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