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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2页）

&esp;&esp;人老了会开始研究死亡，睡梦中去世似乎是最体面的离开方式。张晨星看了手机很久都没抬头，耳边是奶奶那两句：

&esp;&esp;“天冷了，加衣服。”

&esp;&esp;“注意安全。”

&esp;&esp;“怎么了？”梁暮问她。

&esp;&esp;“我奶奶去世了。”张晨星说。有一天邮储发行新纪念币，张晨星拉着梁暮去邮局。邮局在翻新，老人们排了长长一队。张晨星的奶奶也在队伍里，看到张晨星仍旧转过脸去。

&esp;&esp;“那个是我奶奶，就当见过了。”

&esp;&esp;梁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握住她的手。张晨星把手机放到桌上，轻声一句：“我没事。”

&esp;&esp;兵荒马乱的那么多年，奶奶成了压倒她向往美好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恨过、疑惑过，可人走的时候轻飘飘的，连答案都来不及问。还好有那么两句尚算温暖的话，在最后的时刻将一切一笔勾销。

&esp;&esp;张晨星觉得自己很麻木，奶奶去世了，她的书店还是正常开业，好像这一切跟她没什么关系。而她，坐在冬日书店里，手里放着那本《花间集》。

&esp;&esp;是父亲修复过的《花间集》。

&esp;&esp;她一页一页的翻看，企图寻找父亲的痕迹，可她注定找不到。父亲曾说：“真正的修书人，是在还原书，而摒弃任何个人色彩。”

&esp;&esp;“一个成功的修书人，只会被人看到作品，而永远不会被人记住名字。”

&esp;&esp;“我们只是很普通的人，经历世间一切喜怒哀乐，但在修书的时候，我们没有感情。”

&esp;&esp;可张晨星却在这本书上，看到父亲留给她的痕迹。

&esp;&esp;朱兰的电话来得突然。

&esp;&esp;张晨星接起，听到她通知她奶奶去世的事，在最后问了一句：“你肯定知道了吧？毕竟你马爷爷也在这家养老院。”

&esp;&esp;“你奶奶走了，咱们的帐也该算算了。”

&esp;&esp;张晨星径直挂断电话，她讨厌朱兰。老人总说恶人自有天收，可朱兰过得自在。她自己不开心，全世界就要陪葬；她开心，又见不得别人开心。

&esp;&esp;只是那个手炉，张晨星惦记着。她不想父亲的遗物落在朱兰手里。

&esp;&esp;梁暮回来的时候肩上夹带一片雪花，扯着张晨星手把她拉到门口：“下雪了。”

&esp;&esp;如果这也算得上雪的话。

&esp;&esp;从天上飘下来几片雪，落在墙上地上就不见了，世界湿漉漉的。

&esp;&esp;“你是北方人。”张晨星说。她有点好奇，一个见过北方大雪的人竟然会因为古城下这一场存不住的雪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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