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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2页）

&esp;&esp;知无不言的承诺刚给出去，马上就打脸，岑尉觉得有失颜面，便不吝啬地分享自己多年来的揣测：“我估摸着应该是他初恋吧。你知道，男人嘛，对初恋都念念不忘。”

&esp;&esp;说完这句，他又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补充说明：“我的初恋就是珠珠，这点你可以巧妙地在她面前提一提。”

&esp;&esp;这欠揍劲儿真是和他表哥同出一脉。

&esp;&esp;梁橙又问：“那你知道四月二十二号，是什么日子吗？”

&esp;&esp;“四月二十二号？这是什么日子？我们家没人这天生日啊，没什么特别吧。”岑尉手指捏着下巴思索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

&esp;&esp;梁橙下意识抬眼，紧盯着他。

&esp;&esp;岑尉信誓旦旦：“这是我

&esp;&esp;谭珍珠捏捏她的脸：“你果然也是个小可怜。高中的时候就觉得了。”

&esp;&esp;梁橙道：“你要是想说，可以跟我说说。我嘴巴很严。”

&esp;&esp;谭珍珠乐了：“看得出来。那我们来交换吧，我嘴也很严。”

&esp;&esp;她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其实我家家境还可以，我妈嫁给我爸之后，就没工作过，我爸给她请了保姆，什么家务都不用她动手，我上初中之前，她连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不会做。我爸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赚了点小钱，就是应酬喝酒太多，最后喝出来肝癌。”

&esp;&esp;“幸好发现得比较早，做了切除手术，虽然现在身体还是很差，好歹命是保住了。生意当然是做不下去了，那时候我们家还有点积蓄，足够他和我妈退休养老，过潇洒日子了。”

&esp;&esp;“讲到这是不是觉得还好？”谭珍珠笑着说。

&esp;&esp;梁橙认真回应：“还好。”

&esp;&esp;“要命就要命在，我他妈还有个哥哥。我爸什么都听我妈的，我妈什么都以我哥为先，我出生之前，在我家他就是天，上房揭瓦，谁都管不了。有了我之后，我们家的老大就变成我了。我小时候其实我哥对我也很好，特别稀罕我，跟同学出去玩，都要抱着我去炫耀。那时候我还没一岁呢，我爸知道差点把他皮扒了。”

&esp;&esp;说到这里，谭珍珠沉默了一会儿。

&esp;&esp;到此之前，从她的讲述构建出来的，都是一个温馨的四口之家。

&esp;&esp;“我哥吧，他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儿子。就是从小被宠坏了，养废了，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赌-博。刚开始是小打小闹，有输有赚，后来等我爸妈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esp;&esp;“他欠了两百多万，那是我爸第一次打他，拿皮带抽的。他跪在家门口痛哭流涕，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赌了。我爸气得躺了两天才好，最后拿积蓄帮他填上了窟窿，又腆着老脸托人，给他安排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真的改正了，每天好好上班，回家还学着做菜，周末带我爸妈出去休闲。”

&esp;&esp;梁橙安静地听着。

&esp;&esp;这种故事大多都有着同样的结尾。

&esp;&esp;“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故态复萌，自己的薪水输完，就从家里偷。我爸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什么方法都试过，就是改不掉。断断续续地，就这样把我们家掏空了，我爸妈为了给他还债，最后不得已把住了三十多年的房子卖了，现在住在我帮她们租的两居室里。”

&esp;&esp;梁橙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esp;&esp;“昨天我哥来云沂了，找我，借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我上大学开始，他就陆陆续续地问我借生活费，起初是几百、几千，然后越来越多。”

&esp;&esp;“不过我没给。这是我第一次狠下心拒绝他。”

&esp;&esp;谭珍珠抹去眼角滑下来的水迹，吸了一口气说：“他哭了你知道吗？穿得邋里邋遢，胡子拉碴也没刮，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对不起爸妈。我就想起我小时候每次一哭，他就抱着我下楼溜达，到处跟人家现我流鼻涕的样子，我快烦死他了。但是亲戚朋友还有邻居都知道他疼我，每次见我就问，你哥呢。”

&esp;&esp;“小学六年级有一回，米雯在学校乱编我的坏话，同学都信了。我跟她吵架没吵赢，气哭了，给我哥打电话。他课都不上了，从学校翻墙出来，带着他那一帮傻逼朋友气势汹汹跑过来找米雯麻烦，米雯吓哭了，哭得可惨了，你肯定想象不到哈哈哈。”

&esp;&esp;说到死对头的昔日窘状忍不住得意。

&esp;&esp;“然后被我们学校老师发现，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差点报警。”

&esp;&esp;“我高中考到了省重点，要住校，送我去学校那天，他非要给我铺床，铺的比狗窝还乱。走的时候一个劲说我，一会可别哭鼻子。后来我妈跟我说，回去的车上他自己在那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我们珍珠都没住过校，一个人在那好可怜，喊我爸调头回去把我接回来。”

&esp;&esp;梁橙安安静静地听着，除了让她靠着自己，不知如何安慰。

&esp;&esp;可能人性就是如此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不能当断则断。

&esp;&esp;一个人的双面无法切割开来，拥抱他，坏的一面就要包揽；若想割舍，那些浓厚的情感也会连带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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