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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徐开慈缓缓闭上眼睛,他靠在程航一怀里,头动了动,给自己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可能现在有第三个人的话,会觉得他现在的姿势像在撒娇,又像是在亲热。
&esp;&esp;不是的这样的,现在徐开慈没那个心思要想去撒娇,他就是单纯想要自己能舒服点,瘫痪这种事情远不如别人想象的那样。在旁人的眼里,他不过就是四肢俱废,不能动弹,以及要穿着这可笑的尿不湿。
&esp;&esp;其实瘫痪对他来说,远远不止这些,如果要总结的话,那就是放弃。
&esp;&esp;放弃对肢体的掌控,放弃对正常生理的控制和发泄,放弃爱好,放弃事业,放弃朋友。
&esp;&esp;放弃人生。
&esp;&esp;要放弃的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最后想要知道的答案,都显得不重要了。
&esp;&esp;又或许说,婉转的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
&esp;&esp;也不是不想和程航一想要有什么亲密的互动,也想像刚刚那样,摸摸程航一的脸,要是更好一点,还想换成自己揽着程航一,还想亲亲他。
&esp;&esp;但是太累了,手都抬不起来,所以也只能放弃了。
&esp;&esp;你看,在放弃这件事上,又要多加一笔。
&esp;&esp;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最重要的那些都已经放弃了,这么一点点小事,放弃或者抓得紧都没什么区别了。
&esp;&esp;他静静靠在程航一的怀里,无论是睁眼闭眼,都不像电影里或者小说里说的那样,他这一生会像幻灯片在眼前放映。就只是和平时那样,闭上眼睛是一片黑暗,睁开眼睛,是面前的氤氲水汽。
&esp;&esp;“程程。”徐开慈突然开口,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一声程航一。
&esp;&esp;程航一以为是徐开慈不舒服了,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觉得闷了?”
&esp;&esp;徐开慈摇摇头,半干不湿的头发蹭在程航一的胸膛上,程航一想到刚刚徐开慈问的问题,以为徐开慈这会又不高兴了,低下头吻了一口徐开慈的头顶。
&esp;&esp;“哥我挺喜欢你的,真的。跟你谈恋爱那会,我真的真的挺开心的。你还记得你毕业那年暑假么?这个小镇我们估计都转了一圈了吧,也不知道那个小清吧还在不在,等明天咱俩去喝一杯。”
&esp;&esp;那会是夏天,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只需要单单穿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就好。这里没有徐春晔,不会有人看不惯徐开慈的一切。徐开慈可以肆无忌惮地紧握着程航一的手走遍大街小巷,可以借着酒劲,直接摁着程航一的后脑勺,用心尽情地亲吻缠绵。
&esp;&esp;只是,始终是那会,不是现在。
&esp;&esp;徐开慈微微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反而冷不丁扯到了别的:“等初六洗车行营业了,就再去洗一次车,这次算我的,哥给你付钱,密码你知道吧?”
&esp;&esp;“当然。”程航一有点无聊,拉着徐开慈的手帮他把手指捋开,将他长得像葱白一样的五个指头贴着自己的手,这几年还是有点变形了,这会都不直了都,以前徐开慈的手那才是好看。以前程航一觉得就算徐开慈不拉二胡,去做个手模,那都能赚好大一笔。
&esp;&esp;他拉着徐开慈的手一边把玩着,一边闲闲没事干地开玩笑说:“没什么的,不就一车子么?你计较那么多干嘛?我今天都洗好干净了。”
&esp;&esp;“嗯,你不怪我就好。”这一声回答轻如细蚊,回答得还算轻快。
&esp;&esp;接着他又问:“程程,你觉得我是不是输得好难看啊?”
&esp;&esp;程航一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觉得不是他能回答的,太难回答了,他就连徐开慈到底在计较和什么事、和什么人的输赢都搞不清楚。
&esp;&esp;其实很多事情他都觉得没必要这么计较,他总觉得徐开慈抓着的东西太多了,就比如他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幻痛。
&esp;&esp;搞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计较输赢,更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疼。
&esp;&esp;程航一抿着嘴巴想了好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要劝一下他:“徐开慈,我觉得人生不单单有输赢的,至少像我我就不会什么事情都会去想输赢。我觉得你也应该这样的,活得轻松一点,才会舒服点。”
&esp;&esp;不知道这算不算回答,也不知道这种宽慰能不能起作用,反正徐开慈只是点了点头,也没继续搭话。
&esp;&esp;“有点闷了,抱我起来吧,我想回房间了。”
&esp;&esp;程航一估摸了一下时间,也有三十四分钟了,徐开慈的瘫痪位置太高已经影响到了心肺功能,这个时间算下来已经很长了,再呆下去确实要不舒服了。
&esp;&esp;他低头看了眼徐开慈,果然脸已经被热气蒸得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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