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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却在这样一个平淡的午后,他突然意识到,再也没有人会在每个月的十五号雷打不动地给他打电话了。
&esp;&esp;曾经固定准时得像是能延伸到一辈子那么长的陪伴,突然静止在不久前的某一天。且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宣布,将在他以后的人生里永久缺席。
&esp;&esp;他一直在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去想也不去提,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自己的爷爷已经离开了。
&esp;&esp;若无其事地过了这么久以后,直到这个瞬间,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陪伴他长大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esp;&esp;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里,关浔都沉默地坐着。讲台上老师在说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
&esp;&esp;他至今为止的短暂人生中,好像有一半的记忆都跟那个院子,那个人有关。从小到大,相伴度过的一幕幕,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esp;&esp;然后一点点褪色,消失在空气里。像是最后的告别。
&esp;&esp;关浔难得一见的过分安静招来了不少询问。路敞不想他的思绪被打扰,替他婉拒了其他人的关心。
&esp;&esp;从日悬中天到夜幕降临,一直静止如雕塑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esp;&esp;他叹了口气。
&esp;&esp;“我好想他啊。”关浔说。
&esp;&esp;路敞点点头,“我知道。”
&esp;&esp;“我想他。”
&esp;&esp;关浔喃喃地重复着,积蓄已久的情绪洪水般倾泻出来,“我想我爷爷。”
&esp;&esp;他的眼泪砸在桌子上,啪嗒一声响。像直直地砸进人心里。
&esp;&esp;难以喘息的感觉又翻涌上来,像有力的手紧攥着整个心脏。路敞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看见他胡乱地擦了眼眶,噌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esp;&esp;晚自习预备铃响过一阵,班里人都已经坐齐了。他突然一声不响地出了教室,动作格外引人注目。
&esp;&esp;路敞只能跟穆漾说了声“帮我们请假”,就摘掉眼镜跟着他跑出了教室。
&esp;&esp;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校门关闭,关浔也根本没往那边走。他绕过食堂,助跑了两步流畅地跃上墙头。
&esp;&esp;“”
&esp;&esp;路敞无奈地后退几步,紧跟着翻了过去。
&esp;&esp;街道上行人稀少。隔了两三米的距离,路敞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关浔走了一阵,突然停下来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esp;&esp;路敞想了想,没说话,只是侧过身露出校服背后的表情,“→_→”的箭头指着他。
&esp;&esp;“”
&esp;&esp;关浔说,“你先回去。”
&esp;&esp;路敞看了看他行走的方向,“你要去干什么?找个人打一架?”
&esp;&esp;前面路口转过去就是那条脏乱差的街道。以他现在的样子,一走进去,不用开口就会被当成挑衅的围起来。
&esp;&esp;“别去。”路敞说,“我陪你打一架?”
&esp;&esp;“跟你有什么好打的。”关浔说:“你又舍不得打我。”
&esp;&esp;“啊。”路敞笑了起来,“我确实舍不得。”
&esp;&esp;“那你继续往前走吧。”
&esp;&esp;他建议道,“适量的运动对舒缓心情有好处。要不改成跑?好像更适合发泄情绪。”
&esp;&esp;心里憋到快要爆炸的委屈和发泄欲,被这样一本正经的冷静分析卸掉了一半。关浔哑口无言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真是服了。”
&esp;&esp;他愤愤地转过身,也不管路敞是什么反应,真的撒开腿往前跑起来。
&esp;&esp;还是肯听话的。路敞欣慰地蹲下系了个鞋带,再直起身发现转眼就要跟丢了,于是立刻追了上去,依旧跟他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地在街边狂奔。
&esp;&esp;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熟悉的建筑一片片变得陌生。关浔闭上眼,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当耳边呼啸的风声一点一点减弱,心里积压的沉痛好像也一点一点轻快起来。
&esp;&esp;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路敞喘着气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待开发区的荒草枯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esp;&esp;关浔随便找了块空着的地方,在稀疏的草坪上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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