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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身后没了动静,赵潋才将吓得不轻的王老头一把抓了过来,“你告诉我,是不是查到那是什么毒了?”
&esp;&esp;王老头迫于公主淫威,花白胡子差点给她摇落了,可不敢有丝毫含糊。“依照公主所言,君公子常年肤无二色,不发汗,毒性发作犹如骨骼尽碎,而脉象却平平如无事,这只有一种毒了。老夫翻阅典籍,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三十几年前的一例。”
&esp;&esp;这王老头说话忒不干脆,赵潋松开他,换问葛太医,“到底是什么?”
&esp;&esp;葛太医亦是冷汗涔涔,往额头上抹了一把,甩开一行汗珠子,颤巍巍道:“是销骨。”
&esp;&esp;赵潋对毒物没研究,虽说这毒名字唬人,但还是抱着一线希冀,以为并不妨碍大事,就像君瑕说的那般。可倘若是这样,这俩见多识广的太医不至于此。
&esp;&esp;不知不觉,她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那是……什么?”
&esp;&esp;葛太医又瞅了眼王太医,王老头只看地,不敢抬头,解释道:“要说这是天下
&esp;&esp;赵潋解鞍下马,牵着马随意拴在前院的树上,掠过了浮桥,此时她已跑了一路,呼吸渐渐不匀。两岸花树雪海被抛在耳后,赵潋过了桥直右拐入粼竹阁。
&esp;&esp;小院楼阁,在幽暗的月色底下影影绰绰地沉默着,赵潋迎头撞上出门换水的杀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是一惊,杀墨来不及说完,“公主你怎么……”
&esp;&esp;“突然回来”四字伴随着破门声,赵潋已经闯入了寝房。
&esp;&esp;回来之前,赵潋路上脑子都是一团岩浆。王太医和葛太医都是宫中行医多年的老太医了,给她皇弟看过无数回病,断然是不会没有把握就轻浮地妄加论断,但赵潋还是没想到,从宫里回来,竟会正好撞见他毒发。
&esp;&esp;杀墨端着水又回来,“公主不能进去了,先生……”
&esp;&esp;他才放下水盆,赵潋已经屏住呼吸走了过去。蹑手蹑脚地,唯恐惊扰了竹床上的人。
&esp;&esp;竹床上君瑕的四肢都被粗黑的铁链拴得严严实实,绑在四角,他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上全是汗,好像许久不出的汗要在毒发时一次流尽,然后再在身体中进行漫长地存蓄,周而复始。
&esp;&esp;他的肤色本来极白,此刻几乎透明。赵潋敛住心神,缓缓地坐了下来,手指捏了捏拴住他手腕的铁链,看见他手腕上摩擦的深红的伤口,心疼得像一团火在炙烤。
&esp;&esp;杀墨也无奈了,“公主,我们本来明日就走了,只是毒发突然。好容易才将先生打昏了,他等下醒过来,又会很疼的。”
&esp;&esp;赵潋猛然回头,杀墨耷拉着脑袋,为难地将手里的湿毛巾拧干了,“以往先生毒发的时候都不喜旁人在他身边,看到他可怕的模样,公主要不然还是……”
&esp;&esp;“不知道,”杀墨语气迟疑,“公主能不能宽限我们一日再走?”
&esp;&esp;赵潋怒极,“难道他都这样了,我会赶人走?当我是什么人!”
&esp;&esp;赵潋手里握着君瑕的手,在她低吼出这一句,吓得杀墨瞳孔往里一缩时,掌心也传来了细微的动静,赵潋忙回头,抢过杀墨手里的毛巾替他按压在额头上。君瑕的脸这个时候比以往要烫上许多,毛巾是冷的,在她贴上去的那瞬间,君瑕的手指颤抖着收紧了,捏得赵潋指骨生疼。
&esp;&esp;杀墨怔了怔,“不好,先生又醒了。”
&esp;&esp;赵潋也忙探向他的脸,君瑕人未醒,可赵潋知道他很疼,疼得四条铁链又瞬间绷紧,赵潋怎么拽都不松,疼得他脸色惨白,额角暴出几条深色青筋,嘴唇和牙关都在颤抖。
&esp;&esp;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杀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少疼点?”
&esp;&esp;身后的杀墨失语了片刻,公主既然连夜从宫里追出来,一定是有所觉察的,更何况公主早和先生有了肌肤之亲了,杀墨没有隐瞒:“已经喂先生用了药,但没用,还是疼。老先生说,非要他自己捱过来,否则谁也救不了。”
&esp;&esp;葛太医说,中销骨之毒的人,每次毒发都只会更剧烈,更要命,那如同把全身的骨骼打散了再重聚,复又打散的痛苦非常人能经受。倘若不是有着什么必须活下去的信念,恐怕很难找到支撑。
&esp;&esp;四条铁链拴着他的手脚,在被绷紧之间,赵潋看见他的右手腕落下来几滴惨红的血,吓了一跳,忙用手去掰他的右手腕,“别使劲。”
&esp;&esp;可这点摩擦伤比起身体里总无限次的重创和折磨,犹如蚊子痒罢了,赵潋被血液的深红呛得眼眶湿润,徒劳无功地松了手,“君瑕,疼就咬我的手,别折磨自己好不好。”
&esp;&esp;赵潋将手背又送过来。
&esp;&esp;杀墨也眼眶红肿,端着水盆又出去找水了,赵潋的匆匆看了眼杀墨的背影,右手背传来一阵刺痛,赵潋“嘶”一声,她飞快地回头,君瑕咬住了她手背上的肉。很疼。
&esp;&esp;君瑕是下了狠口的,赵潋想忍耐,想和他一起疼,但是只咬了一口,骤然一松。
&esp;&esp;他朦胧地睁开眼,“公主?”
&esp;&esp;嗓子也哑了,再不复清润。明明也低沉动人,可赵潋只剩下心疼了。
&esp;&esp;她撑着手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浅浅地吻了下来。
&esp;&esp;君瑕挣动了一下,可是四肢都被铁链拴着,骨骼里又是熟悉的一阵捣碎的痛,他捏紧了手,想说的话,想问的事,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恨自己无能?在离别前夕,身心都像被情魔囚禁,容不得一分宣泄,一旦开了那道闸,痛就像四面八方江河入海,绵延无尽地侵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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