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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2页）

&esp;&esp;只见卫聂一身细绒短打，是地道的胡人装束，踩着一双及膝虎皮靴，腰间围着条豹纹缂丝锦带，两臂根处及肩扣着黑甲片，毛绒绒的长发，肆意地扎成一束。面孔黝黑，牙极雪白，那墨一般的眼珠盯着人时，如两道令人避之不及的冷箭。

&esp;&esp;刺得人血液冰凉。

&esp;&esp;赵潋不怵，见他端着酒来，似要祝酒，却还是不怎么高兴。

&esp;&esp;卫聂笑道：“久仰大周公主芳名，未曾一见，果然绮貌玉容，如绝世牡丹。这杯酒，小王恐怕要先干为敬了。”他虽是北辽人，但这口汉人官话说得流畅至极，咬字也清晰明确，比许多不会说官话的周人说得更像模像样。

&esp;&esp;说完之后，他仰头，手臂往下一倾，酒水灌入了腹中。

&esp;&esp;远道而来是客，喝杯酒而已赵潋奉陪，她蹙着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敬打得大周节节败退的靖南王。”

&esp;&esp;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面如猪肝色，都纷纷羞颜不已。

&esp;&esp;赵潋一笑，对着目光晶亮的卫聂正要干了这杯，不慎被另一只手插了进来，君瑕的身法手法都极快，而且仿佛无影，赵潋晃了个神儿酒杯便到了他手里。

&esp;&esp;正当赵潋惊愕之际，只见君瑕已徐徐起身，如春风拂过柳潭般的微笑噙在眉眼之间，“拙荆身子抱恙，这杯酒，在下替她喝。”言罢清酒入喉。

&esp;&esp;他风姿卓然，在卫聂眼中，这同大周腐儒没甚两样，但，这抢夺酒杯的手法却极快，若非他眼尖，一时之间只怕看不明白。

&esp;&esp;因而卫聂缓缓一笑，并不露山水，便颔首，将右手横在胸口弯腰行礼。“大周驸马，亦甚是豪爽。”

&esp;&esp;这个卫聂果真只是来祝酒的？赵潋心里惊奇，眼见得卫聂走回了他的席位，被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地围了上前，她才打消了顾虑，见君瑕已又施施然坐了下来，赵潋便蹙了眉头——这人，他那点酒量真当自己千杯不醉，还学会抢酒喝了？

&esp;&esp;她正要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驸马，不曾想君瑕手比她快，赵潋没等运指，便被他神色紧张地搭住了手，扣住了腕脉。

&esp;&esp;她心中一跳——这一辈子，大约都没见他如此紧张过。

&esp;&esp;

&esp;&esp;“怎么了？”赵潋自己并未觉得有何异常。

&esp;&esp;君瑕脸色几变，复杂得教她莫名慌张，但慌张之外又意外地平静。大抵觉得，即便真有什么事，也算不得大事。

&esp;&esp;“太后、陛下驾到——”

&esp;&esp;一声长音震破了殿内的忙乱，众人都规规矩矩地望向徐徐入内的太后和小皇帝行礼，山呼万岁。

&esp;&esp;君瑕才僵硬地松开赵潋的手腕，赵潋虽说也习武，但没练到手腕上，仍然摆不脱为肤白肉嫩的娇公主，被他的手指掐出了三道红痕，虽不痛，却教她奇怪，没说什么，也一同朝着太后望去。

&esp;&esp;赵清被太后牵着小手，扭头便朝赵潋挤眉弄眼递暗号。

&esp;&esp;多年姐弟情深，这点默契是有的，小皇帝在告诉她不必慌张。恐怕也只有在赵清眼中，卫聂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莽夫了。

&esp;&esp;卫聂的犀角杯里盛着晶莹的葡萄酒，每当他掸指碰着杯沿，便笑着朝赵潋挤个眼色，轻薄无赖之至，放眼整个大周，还没有敢如此调戏她的男人。

&esp;&esp;赵潋恼火，将目光扭向别处。

&esp;&esp;那卫聂更是过分，将犀角杯一捧，举了起来。他这一动手，软蛋官员便忙不迭也跟着举杯，唯恐落了半步，但卫聂这一杯，遥遥地朝着赵潋敬了过来，赵潋悚然地摸了摸小臂，咬唇低喃：“登徒子！”

&esp;&esp;君瑕微微攒眉，伸手将赵潋的纤腰揽了过来。

&esp;&esp;侍弄瓜果佳肴的婢女跪了上前，将红木漆盘之中的一叠烤乳燕端上，君瑕颔首，轻声道：“劳驾，将我桌上的酒水撤走。”

&esp;&esp;婢女微愣，对驸马的存在还尚未习惯，眼见赵潋在此更是不敢回应，下意识瞅了眼蜷在他怀里的赵潋，赵潋懒懒地掀眼皮：“没听见驸马说什么？”

&esp;&esp;“遵命。”

&esp;&esp;婢女虽惊惶，手下却不乱，恭恭敬敬地将烈酒紫坛摆入了漆盘，君瑕道：“劳驾，果酒也一并撤了。”

&esp;&esp;婢女又道了“遵命”，将赵潋桌前的酒水一应全撤走了，赵潋有冤没处诉，本想留着几杯果酒小酌，宫里的葡萄陈酿可比外头下三滥的掺水货劲头大多了。

&esp;&esp;她不满地嘟起嘴，“怎么都撤走了，没酒喝多没意思，我本来都软绵绵没力气了，就指着这些水酒解解乏的。”

&esp;&esp;君瑕将她的手背往下摁住，“别动，你今日喝不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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