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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杜平的幕帘早就放下来，隔着黑纱看得并不清楚，至少他们的细微表情都不甚明了，但并不妨碍她读懂整个情势。切，土匪头子连妥协都要装模作样，也就只能吓吓愣头青了。

&esp;&esp;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无人看到。

&esp;&esp;凤阳，灵佛寺的目的地最初就是凤阳。

&esp;&esp;这艘船绕着小河道，缓缓驶开，在水中划起条条波纹，一圈一圈散开。

&esp;&esp;等一行人踏上陆地的时候，天色已傍晚。

&esp;&esp;因不是正经港口，上岸的时候陷进不少淤泥，汉子们倒还好，卷起裤腿用江水冲洗一下也就罢了，杜平的裙子却是全都脏了，黑不溜秋的，裙摆被水浸湿了，有些重。她不拘小节，直接拉起来用手拧干，整个人轻快不少。

&esp;&esp;张天看得想叹气，又看她一眼，胸口这么平，真想看看下面是不是带把的。

&esp;&esp;因是在郊区，短时间内也赶不到镇上，一行人便想随便找个地方歇息，等到明天再去陈家。

&esp;&esp;虽说是荒郊野外，流民却也不少，三三两两一堆堆的，有人在挖草根吃，也有人兜着脏兮兮的江水喝。

&esp;&esp;流民大多衣衫单薄而破烂，身体枯瘦而蜡黄，有些妇女甚至衣不蔽体，隐约可见肌肤，有女人抱着小孩，目光空洞地走来走去。

&esp;&esp;看到张天一行人走过，流民们都投来视线，似乎跃跃欲试，可看到他们腰间背上的武器，个个身强力壮，他们又都退缩了，一脸老实地窝在地上。

&esp;&esp;杜平一直用眼角余光望去。

&esp;&esp;她以为观察得很隐蔽，但还是被张天抓到了视线。

&esp;&esp;“呵，别觉得他们可怜。”张天压低声音，“强者面前装老实，弱者面前就尽情欺凌。等到天黑，信不信这里发生的事会比寨子里恶心千倍？”

&esp;&esp;“信。”杜平点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天灾之下，多少人能有选择？”

&esp;&esp;张天挑眉。哟，这还是个小圣人？

&esp;&esp;杜平道：“他们是很糟糕的人，我知道，可是，若有选择，每个人都不愿成为这样。谁人不愿有家有地？谁人不喜天伦之乐？任谁都想做施舍者而非被施舍，源头不是他们。”

&esp;&esp;张天掏掏耳朵：“哦？那是谁的错？”

&esp;&esp;沉默许久，土匪头子都以为她答不出来的时候，杜平长叹一口气，她低头望着地，轻声说：“李家失责了。”

&esp;&esp;她说得很慢，很艰难。

&esp;&esp;张天一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女娃讲了什么，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当今天子就姓李，差点没惊掉眼珠子，瞪着她上看下看，然后摸着下巴笑了：“老子看人就是准，我也就见过你爹两三次，当时就觉得这官当得不安分，哈哈，果然。”

&esp;&esp;他理所当然觉得这念头是爹教给女儿的。

&esp;&esp;杜平抬眸，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esp;&esp;张天调笑：“这么恋恋不舍？我成全你，小事儿一桩，晚上可以在这儿露营。”

&esp;&esp;“不。”杜平转回头，拒绝很坚定，“我不想看。”

&esp;&esp;【二更】“妈的，阴沟里……

&esp;&esp;张天最后选了一户破败民宅，又脏又小，里面还结满蜘蛛网，连唯一可休息的床铺都是破裂的。

&esp;&esp;唯一可称道的，便是风景不错，后头不远处就临江，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esp;&esp;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不少流民，刚抓了条蛇在打牙祭，万分兴奋之中，结果看到这么一群煞星进来，立马逃窜出去。

&esp;&esp;春天的食物尚算丰富，蛇从冬眠醒来了，老鼠也变多了，树林里到处是嫩叶。能熬到春天的流民都算是熬出头的，可万一这群拿刀的煞星想煮人肉尝个鲜呢？

&esp;&esp;吓得他们，连好不容易搞到手的蛇都丢地上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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