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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平阳公主淡淡道:“圆空大师会入宫。”
&esp;&esp;杜平轻笑:“不怕太子妃恼羞成怒?”
&esp;&esp;平阳公主笑了笑,笑意浅得探不出情绪,颇有深意地说:“她那个人,这次有些急躁冒进了,在东宫憋屈十多年,一朝得势便有些忘形。你明日私底下可劝她一劝,免得又惹出风波来。”
&esp;&esp;杜平这日,她送走了唯一的……
&esp;&esp;东宫,一处屋室内外的仆从都被屏退了。
&esp;&esp;王落英垂首静立在门外,里面声音很轻,她什么也没听到。突然,听闻太子妃骤然拔高的声音,语调不悦:“承业,你怎么……”可后半句,似乎被人提醒,太子妃又硬生生把声音压下去。
&esp;&esp;这么一来,又听不清了。
&esp;&esp;王落英仪态万千地保持直立姿势,如寒雪中的玉梅亭亭玉立,她眼睛一眨不眨遥望天际,似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esp;&esp;不多时,李承业打开门出来,朝她看一眼,微微颔首算是致意:“你好好劝母妃。”
&esp;&esp;王落英低声应诺。
&esp;&esp;目送李承业走远了,她才跨过门槛走进去,欠身问安:“母妃。”
&esp;&esp;没有外人在场,太子妃懒得掩饰,整张脸都是黑的,心情糟糕至极:“承业说得头头是道,一副为我好为东宫好的模样,可我看来,起因不就是那天我教训了杜平两句么?呵,而且,我那天说得不对吗?那能算是教训?我是好心提点那丫头。”
&esp;&esp;王落英抿了抿唇角:“我也这么想。”
&esp;&esp;太子妃瞥她一眼,似有所悟,挑起唇角道:“承业好几日没进你屋子了?”
&esp;&esp;王落英直直回应董氏这道打量目光,眼神毫无闪避之意,语态温婉:“夫君既要帮着太子殿下处理政务,一边还要照顾皇上,的确是累,”顿了顿,“母妃若挑中合适的人选,也能帮我一起照顾夫君。”
&esp;&esp;对儿媳妇这番得体应答,太子妃甚是满意。幸好当初娶的不是永安郡主,那丫头能有这么贤惠?若是她嫁进来,知道要给承业抬个妾氏,这东宫的屋顶怕都要掀翻。
&esp;&esp;“我尚未决定,不过,就担心黄家想送个姑娘进来。”太子妃颇为烦恼,黄家已是太子母族,背后有皇后靠山,再加上承业是个软性子,向来与黄家亲近。她担心即便递进来一个庶女也会盛气凌人,“这事儿我会再问问太子的意思。”
&esp;&esp;王落英乖巧点头。
&esp;&esp;太子妃叹气,转起头来又安慰她:“你也不必担心,承业长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不管谁进门都抢不了你风头。”
&esp;&esp;王落英接收到她的好意,露出感动神色来:“谢母妃提点。”
&esp;&esp;太子妃颔首,只觉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她那日对杜平也是好意提点,今日对儿媳妇也是提点,一对比这态度,只觉得公主府就像一只苍蝇哽在喉间。
&esp;&esp;小的那个是这样,大的那个更惹人嫌。
&esp;&esp;平阳那女人看着温和善良,其实骨子里有多傲没人比她更明白。自她嫁入东宫,始终没得到过平阳的尊重与正视。她特地送上门的请帖,平阳视若无睹,甚至没亲自上门来解释一番,说不来就不来。
&esp;&esp;也罢,眼看现在父皇身体不行,她会让平阳明白,父亲做皇帝和兄长做皇帝完全是两码事。
&esp;&esp;也是时候让那对母女收收气焰。
&esp;&esp;王落英轻声:“那日没能请来弥英大师,我心中忐忑,多亏母妃宽容大度,未与我计较,我心中实在感激。”
&esp;&esp;太子妃摆摆手:“不是你的错。”
&esp;&esp;王落英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赶紧捂住嘴垂下眼。
&esp;&esp;太子妃缓缓道:“怎么了?”
&esp;&esp;王落英欲言又止,太子妃不是瞎子,她久居深宫对女人间的把戏也清楚,演得太过怕反倒不美。
&esp;&esp;王落英抬起头,试探道:“平阳公主去灵佛寺为皇上祈福,所以未曾来,我想着这跟弥英大师不来的原因是不是……”
&esp;&esp;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脸上神色已道尽一切。
&esp;&esp;太子妃盯住她半晌,然后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带有明了透彻,颇有兴味地问:“落英,你是对承业心有所属而怀有芥蒂?还是对你母亲的死难以释怀?你想对付的究竟是杜平还是平阳?”
&esp;&esp;“我没想这么多。”王落英坦荡道,“只是不知道自己猜得准不准,想听听母妃的意思。平阳公主是金枝玉叶,名声不容诋毁,皇上肯定会护着她。但是,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万一有用上的时候呢?”
&esp;&esp;她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告诫,不要与公主作对。
&esp;&esp;她又想起母亲葬礼上的画面,一间只余黑白的屋子,偌大的棺木,很多人都在哭泣,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只是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哭,而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她木然而立面无表情,所有眼泪在那之前都已流尽。
&esp;&esp;母亲曾质问她:你觉得婚嫁是什么?郎情妾意?举案齐眉?你觉得嫁给皇孙代表什么?
&esp;&esp;那时候她说了什么?她说:不论是何种富贵,生时不过三尺床头,死后不过七尺棺木,怎抵得上几十年夫妻情谊?
&esp;&esp;结果,母亲恨铁不成钢,只说她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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