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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当初是怎么嫁给爹爹的?”今夏知情识趣地岔开话题。袁陈氏盯着衣衫上一块污渍使劲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还能怎么嫁。”“您出嫁之前,认得我爹么?”“认得。”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袁陈氏不由自主笑了笑,“实话告诉你,那时节,上我家提亲的有好几家呢,你爹爹是最老实的。”“您就看中他老实?”今夏奇道。“不是我看中,是我娘,你外祖母看中了他。你外祖母说以我的性子,得找个老实的才能过得长久。”袁陈氏笑道,“我也觉得他老实,若是和旁人成了亲,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呢。”今夏忍不住笑道:“他和您在一块儿也没少受欺负呀。”“你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爹爹。”袁陈氏笑骂着,衣衫洗好,吩咐道,“把院门栓了,赶紧睡觉去吧。”外间风过,吹得门前的枣树沙沙作响,今夏拉开院门,朝外头望了望,沉沉夜色中,枣树下似有个人影。她瞧得并不分明,待月亮出了浮云,再定睛望去,那人影却又不见了,想是树影被她瞧花了眼。这日她才巡过街,预备回去换班时,忽被一人大力拽住。“叔!”今夏看见丐叔,吓了一跳。眼前的丐叔,与分别之时大相径庭,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看着足足瘦了一大圈,隐约还可看见他胸口处缠着布条。往京城乞丐堆一摆,估摸着他也是最落魄的一个。顾不得寒暄,丐叔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她被抓走了!”“谁?!”今夏本能地问,问出口的同时就已经知晓了。除了沈夫人,能让丐叔焦虑成这样的,还能有谁,“是我姨?”丐叔点头:“那些人的功夫不弱,而且我没学过追踪术,只知晓他们一路往京城来,但就是找不到人。”“等等,是谁抓了我姨?锦衣卫?”今夏追问道。丐叔摇头:“我不知晓,他们都穿着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人。”“是在何处……”今夏见丐叔眼圈发青,嘴唇开裂,想来这些天他定是急着寻人,没怎么歇过,便拉他到旁边茶馆坐下,“叔,你先喝口茶,慢慢说。”“我哪有心思喝茶……”沈夫人一丢,丐叔整个人都慌了神,心也是火急火燎的。“叔,你坐下。”今夏拿出捕快应有的沉稳,“我是捕快,而且擅长追踪术,我来帮你找人。可你得先冷静下来,把整个事情说一遍,越详细越好。想找到我姨,就看你究竟记得多少了。”丐叔被今夏摁坐到长凳上,定了定神,心知她说得有理,遂将整件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给她听——原来,自新河城一别,他与沈夫人为了避倭乱,一路往西行去。才行了两日,夜宿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偏生两间房隔得颇远。他当时也是疏忽了,未料到会有危险,第二日醒来,沈夫人房中便空无一人。他在后头发现了马车的车辙,一路追下去,半途却被六名黑衣人拦截,那些人武功颇高且以多对少,他受伤败退。此后他又试了几次,险些丧命,只能一路暗暗跟着,直至快到京城时马车才失了踪迹。“叔,你的伤要紧么?”今夏深知,以丐叔的功夫,若非对方是高手且以六对一,决计伤不了他。丐叔摆手,示意她别管这个:“现下,找到她要紧!”今夏沉吟片刻,每日从外头往京城里来的马车何止数百辆,要找到一辆马车谈何容易。“叔,咱们先去城外看看。”两人一直行到城外四、五里地远的支道上,才找到稍稍清晰的马车车辙。“我记得就是这个。”丐叔指着车辙道。今夏蹲□,用手丈量车辙:“轮宽将近四寸,两轮之间近五尺,这是一辆大马车,寻常百姓不会用这么大的马车。”“京城里头的这么大的马车多不多?”丐叔问道。“不算多。”今夏口中答着,一面沿着车辙往前一点一点地查看,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蛛丝马迹。不算多的话,也许可以一家一家地找,丐叔想着。由于左胸受伤的缘故,左手常常不自觉地颤抖,他狠狠用右手攥住左手。此时,车辙旁的一点油迹引起今夏的注意,她小心的撮起沾了油迹的尘土,凑到鼻端轻嗅,顿时面露喜色……“叔,你来闻闻,这是什么?”她喜道。丐叔行过去嗅了嗅,摇摇头,不解道:“是什么?”“是我姨常用的头油,你怎得连这都闻不出来。”今夏直摇头。沈夫人精通药理,头油也是自己配的,香味异于寻常市面所卖的头油,一闻便知。闻言,丐叔又使劲嗅了嗅,无奈他一个大男人,平常便糙得很,对于女人家这些妆品又怎会留心,自然是嗅不出来。“她的头油怎会在这里?”丐叔不解。今夏循着车辙继续往前行去,一直到前头岔路口,才又找到油迹,便能肯定这是沈夫人特地留下的痕迹。两人沿着头油的痕迹复进了城,七拐八拐,直至城西的一处僻静宅院,便再找不到痕迹。“她在里面?!”丐叔抬头想看这处是谁的府邸,门上却无匾额。今夏在京城多年,又是捕快,却知晓这处宅院属于何人。“这是锦衣卫经历沈鍊的旧宅,自从他被发配之后,这所宅子便一直空着。”今夏的心渐渐往下沉去。沈夫人被绑进沈家的宅院,说明此人十分清楚沈夫人的真正身份。陆绎虽知情,但他绝不会作这样的事情,那么,难道是……屋子四角都用琉璃大盘摆放着冰块。素手持扇,轻风习习,严世蕃倚靠着竹榻,专注之极地看着面前那双玉足,伸手想去摸,却又有些舍不得,仅用指尖轻轻拂过足踝。优美的曲线,柔滑的肌肤,尽数融汇在指端,他不禁满足地叹息出声。“十年未见,你的脚还是和当年一样。”他赞叹着,爱不释手地看着那双玉足,“你可知晓,自那日你投了水,我想了足足十年,找了足足十年,可就是找不到和你一样的。”那双玉足的主人,正是沈夫人,她被一张做工奇特的椅子牢牢钳住手脚,动弹不得,全身衣裳整齐,只有鞋袜被脱了。看了又看,再看了又看,严世蕃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回沈夫人的脸上。“林菱,原来这些年你都躲在扬州,我也去过扬州好几次,可惜都没遇着你。”他叹道,“若非此番你与陆绎有了牵扯,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见面。说起来,我真该谢谢陆绎才对。”沈夫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打定主意一言不发。严世蕃看着她,温柔地伸出右手,沈夫人以为他要摸脸,厌恶地极力躲避。但他却并未摸她,只是在她面前慢慢撩起衣袖……小臂靠着手肘的地方,有一处明显的伤痕,刚刚结痂,周遭还泛着红。“你看,这是当初被你咬的,我一直留着。”他道,“每次它快好的时候,我就用刀再割开它,让它一直都像刚刚被你咬过的样子。”这话他说得深情无限,听在沈夫人耳中却是毛骨悚然。“我还记得,你上船的时候,穿着一件秋香色的衣裙,衬得你的脚格外细嫩,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叫人看了,真是心疼得不得了。”说着说着,严世蕃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脚上去,爱慕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此时外间有人禀道:“公子,老爷有急事请您过去。”严世蕃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听说是因为宫里头那个唤作蓝道行的道士,他像是快撑不住了,老爷正着急请您过去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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