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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下一刻，急如鼓点的琴音卷地而来，弦声嘈嘈切切，似有滔天之势。

&esp;&esp;和预想中的悠扬全然不同，那是一首罡风晦雨铮鸣骤的《破阵曲》，明朗激荡的曲调响遏行云，奔腾万里。

&esp;&esp;这样的旋律完全超乎了杨晋以往对女子抚琴的所知所闻。

&esp;&esp;她坐在瑶筝之后，全神贯注于指尖，随着旋律轻摆身形，修长的十指一刻不停的在琴弦上撩拨回转。

&esp;&esp;像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激战，万里河川，金戈铁马，烽火狼烟铺天盖地，她在千军万马中运筹帷幄，纵然惊涛骇浪却也不动如山。

&esp;&esp;身后的湖水波光荡漾。

&esp;&esp;微风中并无鸟雀飞起，也无鱼虫低鸣，四下静得不可思议。

&esp;&esp;小船上的一干乐师正在发愣，所有人的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esp;&esp;曲调还在峰回路转，从乱世沉浮到尘埃落地，满眼断雁叫西风的荡气回肠。

&esp;&esp;闻芊弹琴的时候便没有了日里的散漫与玩世不恭，神情沉静，眉敛清肃，和她跳舞一样，仿佛不像同一个人。

&esp;&esp;杨晋捏着酒杯静静出神，视线里那双手翻得飞快，不知为何，他忽觉方才捏过她下巴的指腹莫名的发烫，忙连饮了几杯定了定心神。

&esp;&esp;待情绪平复下来，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在痴痴听曲，遂借此机会悄然离席。

&esp;&esp;

&esp;&esp;秋风萧瑟，琴声尤在远处回荡。

&esp;&esp;杨晋警惕地在后园的夹道内穿行。

&esp;&esp;唐府中的下人尚为晚宴忙碌着，都是些不会功夫的寻常人，他稍加躲避便能在府中畅行无阻，再加上今日是老太爷的寿辰，哪怕是不慎被人撞见，也可拿借口搪塞过去。

&esp;&esp;刘文远和唐石是老乡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入仕途前又同在国子监彭司业手下做监生，可谓是师出同门，亲上加亲。

&esp;&esp;所以在得知他逃到了广陵时，杨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唐石。

&esp;&esp;既然歌楼中没有线索，那么人必然还在唐家宅邸内。

&esp;&esp;杨晋沿着墙往更深处走。

&esp;&esp;唐家的下人不少，若真是混在里面，茫茫人海，找起来着实费劲。

&esp;&esp;他忽然想，那个唐老太爷，会不会有问题？

&esp;&esp;毕竟他年事已高，平时又极少出门，即便是寿宴，往那里一坐，就算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惹人怀疑。

&esp;&esp;正思索间，前面小院里传来人声。

&esp;&esp;“抬好，抬好，别摔了……真是，大好的日子出这种事，记得走偏门，别让人撞见。”

&esp;&esp;院中的房门内有两个家丁一前一后抬着块长板，板上盖了张白色的麻布，像是死了人。

&esp;&esp;这附近偏僻，房舍简陋，大概是下人的住处。

&esp;&esp;杨晋借草木隐住身影，刚站定，屋里便有个少年人边哭边走出来。

&esp;&esp;立在门外的男子瞧衣着约摸是管事，负手而立，凉凉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再说咱们老爷也没亏待你，拿着——”

&esp;&esp;他把一袋钱放到少年手中，“这些银两够你过一阵了。”

&esp;&esp;给完了甜枣还不忘扇一巴掌，拍拍他的肩，“老太爷今儿过寿，你爹死了已经够给府里招晦气了，趁天色还早赶紧走人，要是让老爷瞧见，连银钱都没得拿，知道不知道？”

&esp;&esp;少年抹抹眼泪，一言不发，只抽噎着点头，跟着那两个抬尸首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esp;&esp;前面就是唐宅的东门，也叫做偏门，出去是条窄巷，平日鲜少有人。

&esp;&esp;那几个下人都是生面孔，刘文远并不在其中，见管事开始吩咐仆役收拾屋子，杨晋便转身准备去别处看看，然而才走了两步却蓦地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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