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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战的战马打着响鼻,很快走到了天战居住的客栈前,天战先翻身下马,随后把陆天知抱了下来,咳嗽了一声,空气中都有了血腥味儿。陆天知觉得眼前一黯,随后就闻到了那淡淡的血的味道,先问:“你带我去哪里?”然后顿了顿,伸手摸索了一下天战的脸。天战的脸冰凉一片,抱着他的手臂都在颤抖。天战没有说话,客栈的掌柜的显得非常敬畏天战,见到他抱着本国的大祭司,根本不敢说话,任由天战上楼,把陆天知放到了自己房间的软榻上。陆天知伸手一摸,就知道了,这里是天战的房间。天战从箱子里取出一坛子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只一瞬间,陆天知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我很早以前就不喝酒了。”陆天知阴测测的笑了笑,“自从家门孽障投奔敌营,每当我饮酒之时,就心如绞痛,早就断了想要喝酒的念头了。”天战沉默着不说话,良久,也笑了笑,那笑容和陆天知如出一辙。天战伸手将自己的衣襟解开,露出苍白的胸膛,淡淡的说:“心如绞痛?你能有我一半痛吗?”天战走到了陆天知身边,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把陆天知的手握住,然后让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胸口上。陆天知的手本来想要挣扎,却在碰到天战的皮肤时停住了,迷茫的摸索了一会儿,凑上前闻了闻,问:“野葛膏?”“对。”天战淡淡道,“当初你对我说,‘你再想来见我一次,我就杀你一次。’夫子,我这样日日夜夜的想见你,你是不是要亲自每天来杀我一次呢?”陆天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只一会儿,就感觉天战胸口处的血液渗出绷带外,手指紧紧攥住天战的绷带,半天竟然笑了笑,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从天战手上夺过来那一坛子的酒,仰头倒在了嘴里,湿透了衣裳。陆天知胡乱的挥了挥手,拽住天战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眯着眼睛,凑到他耳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酿这坛酒?”陆天知脸上带着妖冶的表情,“我是等着有朝一日,待你洞房花烛夜那天,送给你和你的新娘。”天战刚想说什么,就被陆天知打断。陆天知的唇就在天战的耳边,热气吹出来,弄得天战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你送我这酒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天知笑的清朗,“这到底是什么酒,你明白吗?”天战皱眉,他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按照陆天知原本的方子,酿足了三年,才从梅子树下挖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陆天知笑的弯了腰。“鹿茸、狗肾、仙茅、锁阳、枸杞子。”陆天知一点一点的背下来,闭上眼,紧紧捏住天战的后颈,“——这是给男人的,壮阳酒。”天战抖了一下,瞬间睁大了眼睛。雪狼和沈军明跑着从知天山下来,一路上被树枝抽的脸都麻木了,沈军明尝着自己嘴唇的血,啧了一声,雪狼转身看他,渐渐放慢了速度。沈军明一阵感动,快走两步赶上雪狼,摸了摸他的毛,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鸟兽的哀嚎。沈军明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就看雪狼的耳朵尖尖的竖了起来,原本死寂的知天山骤然变得喧哗起来,飞鸟与兽全都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躁动声。雪狼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说:“这是陆天知。”“恩。”沈军明听着那凄厉的叫声也觉得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叫我。”雪狼的肩胛骨猛的耸动了一下,整条狼白色的毛发缓缓褪去,后腿变长,直立起来,墨黑色的头发顺着头顶散下。七杀幻化成人形,转过头,对沈军明说:“他好像在说,‘酒’。”禁药。七杀听着鸟兽凄厉的叫声,不再犹豫,撒开腿,猛的顺着那鹤鸣的声音向着黛陶国内部跑去。奇怪的是,陆天知回到了黛陶国,却没有在皇宫里,而是在城郊外的一家客栈。七杀看着那客栈整个被陆天知的雾气包围住,皱眉,跑得更快。等到雪狼和沈军明跑到那家客栈的时候,就看那客栈的掌柜吓得从房间里跑出来,说:“妖怪、妖怪!”全身都在哆嗦,死活都不敢进去。沈军明喘匀了气,问那掌柜:“你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妖怪?”掌柜却哆嗦着不说话,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家客栈。沈军明扔下那掌柜,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那客栈的门口,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七杀用手将沈军明挡了回去,说:“慢着,他是来找我的,你别进去。”沈军明想起陆天知就觉得烦,害怕他伤了雪狼,但是沈军明对着人形的雪狼有些认生,不能像是对待他像对待狼形一样,只能沉默着,并不能露出多少担忧的心思,最后说:“小心。”“恩。”七杀听着仙鹤越来越凄厉的叫声,不再犹豫,猛的向前一步,冲到那客栈内,回头深深地看了沈军明一眼,身后那客栈的大门竟然自动关上了。沈军明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担心。七杀走到那客栈里,就看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没有半点人气儿。他听到仙鹤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就走到二楼内,喊:“我来了。”那凄厉的嘶鸣骤然停止。七杀顺着声音的来源推开了门,看见一个房间内,有一只洁白的仙鹤,正卧在床上,仙鹤的面前站着一个像是被冰冻住的男人,垂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脸。七杀皱眉:“竟然真的是你……你就是那只送子鹤?”那仙鹤的眼睛大而黑,一动不动的看着七杀,蜷缩在床上,只看他两翼羽毛不对称,左边有十一根羽毛,右边有十二根羽毛。七杀从身体内抽出一根洁白的羽毛,问:“你是来跟我要它的吗?”仙鹤点了点头,眼眸淡无波澜的看了看旁边的酒坛子,示意七杀将它拿走。仙鹤要用这坛酒,换回那只飞羽。七杀果真顺着他的意思,把酒坛子举了起来,闻了闻,皱眉。他不需要吃东西,尘世里也只能吃鹿肉,因为这是最接近仙人的动物,加上鹿肉的一些特殊功效,每当狼群发情的时候,都会集体狩猎白鹿,然后找到自己这一生的伴侣。而在沈军明十五岁那年,刚刚苏醒的雪狼,正好是在狩猎。那时的雪狼睡了两百多年,起来的时候脾气暴躁、狂怒,口干舌燥,饮下鹿血更加难受,焦虑。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那时候,十五岁的沈军明,突然从草原上站了起来,对他大声吼:“喂!”就在那时,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七杀并没有注意沈军明不是他的同类,而且他开始注意到沈军明,隐隐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伴侣。他会在沈军明狩猎的时候躲在草丛里观察他,看沈军明矫健的身手和流畅的肌肉,越看越觉得满意,根本不在乎沈军明是人是狼。七杀是悍狼,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为了沈军明成为人类。狼的警戒心很强,他观察了沈军明许多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要接近沈军明的时候,沈军明竟然主动接近了七杀,甚至想要用一个小皮套想将七杀驯服。——他知道摸悍狼的下巴代表的是什么吗?七杀闻到这酒里有鹿茸,被刺激的鼻腔抽动,几乎是瞬间就打了个喷嚏,有些狼狈的将那酒推到了一边。但是陆天知却执意要让七杀拿起那酒,甚至硬塞在了七杀的怀里。七杀收下了,然后将羽毛抽出来,别在了陆天知的左翼,陆天知安静的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示意七杀把地上那个冻僵了一样的人抬在他身上。七杀一看,那人竟然是天战。他的身体冰凉,已然失去了呼吸,想了想,从腰间抽出带着薄膜的琨,放到了天战的胸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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