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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宴席就在园子内,就着扶疏的花木,早已经摆下了一个个桌案。
&esp;&esp;后面是个二层的阁楼,四面窗一开,伴着花香的夏日凉风就穿堂而过。站在那里往前可以看花木台榭,往后就可以看到樊华园的碧水湖。
&esp;&esp;谢嘉仪带着采月如意四人趴在窗棂上认真看着来往行人,突然一个丫鬟戳入她的眼帘:张瑾瑜!就是穿着同样翠衫粉裙的衣服,在一水的丫头中她也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同样是往案上放茶盏,别人放了那些公子们只看到茶盏,她轻轻放下,就能让案前的人不觉抬头打量。
&esp;&esp;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园子里伺候的侍女都是固定的,谁让她进来的?
&esp;&esp;谢嘉仪早不看那些老套的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她就专看各种稀奇的。在那些最稀奇的话本子里,就不是穷书生和贵族千金,而是穷丫头和贵族公子。当然这样的话本子写出来也没人看,毕竟穷丫头们基本不识字,贵妇小姐们还是爱看贵族千金的故事,书生们就更喜欢穷书生遇千金的故事。但再没人看的话本子也有人能写出来,谢嘉仪就爱看这些稀奇古怪的。
&esp;&esp;看着那些待选秀女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地,哪条道能遇到皇子王爷,那条道上就有她,谢嘉仪总是看得拍着被子咯咯笑个不停。
&esp;&esp;这会儿想到这类话本子她有些笑不出来了:她怎么琢磨着张瑾瑜就跟话本子里的女主似的,哪里都能有她别人打翻茶盏,可能就被呵斥下去,她打翻了茶盏,就能跟对面公子对上眼
&esp;&esp;这么一琢磨,谢嘉仪就把自己跟那类话本子里身份贵重、脾气不好、折磨女主的女配角联系在一起了,好像,哪一条都符合呢这简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esp;&esp;就在这时候太子殿下带着高升进来了,正心里头不痛快的谢嘉仪劈头就问:“是你把鸣佩安排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园子是哪个丫头想进就能来的!”
&esp;&esp;徐士行又是好些日子没见过谢嘉仪,本来进来的时候打着谱儿这次必然不能再不欢而散,哪知道进来就被她冲一脸。他缓缓呼了口气:“母妃提了,不过一个园子里的宫女名额,也值得你计较。”
&esp;&esp;“不过一个园子里的宫女名额?满宫的宫女这一日可都想进园子伺候,凭什么她想想就能进来,不会你给她开脸了,她腰杆子硬了?”
&esp;&esp;“混说什么!”
&esp;&esp;谢嘉仪说他房里事跟说白开水一样,偏偏对方还随意得很,反而是徐士行捏了捏袍角,微觉尴尬,有微微的红浮上耳根,他口气更燥,严厉道:“你一个闺阁少女,哪里知道这些话的!”
&esp;&esp;太子这话一出,郡主身后四个奴才齐刷刷把头往胸前垂。
&esp;&esp;“还是你又看了什么混账书!你身边陈嬷嬷呢,什么书都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看的,还有你们,到处给郡主搜罗这些,带坏了郡主,你们哪个能活!”
&esp;&esp;谢嘉仪心里不以为然,怎么男人们就能说能看,还能摸能做呢,凭什么女子就不能看不能说!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一个鼻子两个耳朵,谁还不是人了不成。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十六岁了,再不知道这些,傻子不成。你们家鸣佩倒是不说,心里指不定知道得比我还详细”
&esp;&esp;“你!”还说。
&esp;&esp;“我怎么了?我在问你呢,心虚就转移话题,这都是我用老了的招数,在我这里根本不灵。鸣佩凭什么能进来,她进来干什么,这园子里有她什么事儿?”谢嘉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理亏,她的气势哪里是别人能压得住的,此时昂着头冲着徐士行一句句问。
&esp;&esp;徐士行又缓缓吐了口气,看着一点不让人的谢嘉仪,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解释道:“她不过是知道园子里有昌州海棠,母妃喜欢海棠香,她就想着取些昌州海棠花为母妃配些香。”
&esp;&esp;这话直接捅了谢嘉仪这个马蜂窝!樊华园的昌州海棠是元和帝为她母亲移植过来的,所费不菲,为此不管是她母亲还是后来继承了这两株海棠的她,都是顶着奢侈的帽子行走在大胤的。就这一桩,她们母女的奢侈,就可以入史册了。
&esp;&esp;“那是我的海棠!”谢嘉仪眼睛都红了,直接咬牙切齿说了这么一句。
&esp;&esp;什么德妃喜欢海棠香,放狗屁!后来太后恨不得把宫里海棠树找借口铲了个干净!什么让张瑾瑜进来“她不过是叭叭叭”,她不过是你的狗表妹,你们就是一窝狗男女!谢嘉仪本来就是个坏脾气的主,此时心里眼里都恨不得指着他们骂。
&esp;&esp;徐士行怎么也没想到谢嘉仪能气成这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解释道:“你放心,嘱咐过她的,她只会捡一些落花,不会攀你的海棠。”
&esp;&esp;“那是我的——海棠!”气得脑子嗡嗡的谢嘉仪眼睛里都是泪,她控制着不让它们掉下来,还是这句话,那是她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张贵妃和太后尤其不能碰!掉下来的花也是她的,别人不能碰!
&esp;&esp;“好好,你的海棠,孤这就让人去告诉她,一点都不碰。”此时徐士行已经忘了还在人前,好在也不过是几个奴才,不觉拿出了两人独自相处时的软声,忙哄道。
&esp;&esp;“现在,马上!”谢嘉仪昂着头,含着眼泪,用小皮鞭指着窗外道!
&esp;&esp;“好,马上。”徐士行安抚,转身对已经蒙了的高升道:“你现在就去办,一片叶子、一瓣花都不许她碰。”
&esp;&esp;高升愣了会,忙忙应了,出门了。
&esp;&esp;徐士行看着他出门,才转身道:“这样行了吗?”此时屋子里只有他和谢嘉仪,再就是谢嘉仪几个贴身的奴才,他难免声音又软了两分。
&esp;&esp;谢嘉仪这才点了点头,抽出帕子胡乱擦着脸,声音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嗡嗡的声音道:“我要把她撵出去。”
&esp;&esp;正凝视她的徐士行一愣,缓缓道:“这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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