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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第1页）

咕咕毫无办法的眼看着刀尖刺进自己的皮肤，只有闭上眼睛，疼痛瞬间炸进全身，此时忽然一记狂风挥过，本恩被甩出去，咕咕腾空而起。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巨蛇呼呼的背上，已经蜿蜒盘上了那棵大树，树的上方，一道金子一般的光线直射，然后，一滴雨水落下，润湿了咕咕的眼睛。

番外月光（上）

很多年前。

当老骨头还有2只手，那个时候，他的名字叫固。

当固有两只手，他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杀死一头野兽，或是一个人；比如，像黑暗里隐藏的一只蝙蝠，扒在树杆上，偷看女人洗澡。

其实部落里，女人半赤着的身体随处可见，但在固看来，这和女人在洗澡时水和手指搓摸过身体时眼睛看到的体验是不同的。特别是，在月光底下，那个有一双高耸□，□上悬挂着一只金铃铛的女人，固远远的看着夜半三更，那个女人半立在透明的溪水之中，月光底下她的身体也像透明的，仿佛能让人一眼看深看透里面深埋的一切。而那铃铛上瞬间折射迷诱的光彩就像一只萤虫，明明没有靠近，固却觉得，它正在向自己隐身的地方飞来，他几乎都能听见那令人骚动的铃声，叮，叮，叮。

这个固只能远远望着的女人叫做萝，是头领多查的妻子，那个铃铛，是她地位的象征。

萝在嫁给多查之前，曾经是固的哥哥百鼎的情人。

固的哥哥百鼎比他早出生几分钟，在他们出生几分钟之后，他们的母亲死了。

固是喝狼奶长大的，固的父亲是部落的勇士，他抓住了一头母狼，杀死了它的狼崽，绑住了那头母狼的爪子和嘴巴，然后把儿子们放在它的□旁边。

固喜欢乳汁的香气，那是婴儿的本能。所以他并不在乎奶妈与自己的不同，甚至在吃饱喝足之后，会仰着身体蜷躺在软和的狼的皮毛之中，打个饱嗝安稳的睡去。

固一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母狼是不会伤害他的，因为每当他吮吸它的□，母狼都会微微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痛苦的欢愉低吼，沉沉的歌声一般，带着几分温柔。

固爱这只母狼，当不再需要吃奶，仍然每一天都会去见一见她，摸一摸它的皮毛。

然而，忽然有一天，哥哥百鼎解开了锁链，放跑了那只狼。

固痛哭了一场，觉得哥哥弄丢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百鼎说：“我们已经不需要吃奶了。”又告诉他，“它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们的房子。”

固一直认为百鼎是个古怪的人，即使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固很想不通为什么萝会为自己古怪的哥哥倾心，但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事。固继承了父亲勇士一般的外表，其实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对相爱的人，发现萝的眼睛里除了百鼎之外什么都没有，而在百鼎的眼睛里，萝只是他的一部分。

百鼎是握着一片树叶都会思考半天的人，这种痴迷在很多人眼中却是一种略带痴呆的表现，只是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便是当时的老萨满阿枯。那时候老阿枯已经老得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或者说，已经枯死了，只带着一丝未了的遗憾而已，那就是没有一个接班的人。他意外的欣赏百鼎，因为他觉得百鼎的个性与年轻时的他自己如出一辙。许多人就是这样，喜欢寻找自己的影子。可是当时的百鼎却没有成为下任萨满的打算，因为他爱着萝，他是计划和她成婚并且生活的。

但这个过程中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当时还是头领之子的多查。多查的年纪比他们小一些，在年幼的时候，曾经是身为勇士之子百鼎与固保护的对象。多查在初长之后变得性格内敛，却不是很有本事，在初次狩猎的时候，多查遇见了一只老虎，一箭却射偏了，固补上的一箭擦着老虎的面颊而过，因为多查在那一刻喊：“别伤到它的皮毛！”

然后在这头猛虎铜铃眼睁扑向他们的时候，百鼎一矛刺进了它的心脏。

捡回一条性命的多查却很不高兴，因为虎皮被损坏了，多查说：“我只要最好的！”

但那一场狩猎还是很愉快的结束了，因为在最后，所有人都认为老虎是多查一矛杀死的，人们为未来头领的勇敢兴高采烈着，百鼎和固一言不发抬着死老虎走在多查的后面，多查高昂着头，就那么一瞬间，比他们高了许多。

后来多查把老虎的牙齿拔下来给了百鼎，百鼎看着还沾着死血颜色的一颗颗黄白，说：“不用了。”

多查看他一眼，说：“这是老虎身上最好的一部分，永远不会腐烂。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固在一边听着这一切，面部的肌肉轻微的一抖。

那个深夜固坐在一棵大树下无聊丢扔箭矢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子静悄悄绕到他的身后，蒙上了他的眼睛，女孩子说：“百鼎，你猜我是谁？”

那是另一个叫作萝的女人，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藏在阔大的麻布袍子里，喜欢在深夜出现。

后来，很多年后，这个孩子已经是先巫洞穴的主人，她对固说：“从前，百鼎对我说，我的皮肤，就像月光。”

萝说：“他对我说，月光是应该被收藏起来的，否则一觉醒来，就会不见了。”

这应该就是百鼎说服萝一辈子住进这洞穴的另一个理由，固听了，一笑置之。

固一直认为，百鼎有为人勾画梦境的作风，当然，这只是听起来好听一些的说法，如果说真话，就是百鼎喜欢欺骗，欺骗别人，同时一起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