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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小喻兰川等了一会,困得睁不开眼,于是把书包挂在后门,去小屋睡下了,本以为配图是曲奇饼干和“肥仔快乐水”。
&esp;&esp;甘卿:“噗……咳咳咳。”
&esp;&esp;她差点把牙膏沫呛进嗓子里。联想起昨天喻兰川在麦当劳门口的脸色,甘卿怀疑这话他憋了一宿了,说不定连觉都没睡好。
&esp;&esp;六点半,甘卿准时出门寻觅早饭,早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喻兰川立刻跟着动,并且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下来“六点半出门”。
&esp;&esp;两人在电梯间“偶遇”,甘卿惊讶地问:“小喻爷上班这么早?”
&esp;&esp;喻兰川矜持又含蓄地回答:“嗯,提前到公司处理点事。”
&esp;&esp;甘卿:“唉,可不是吗,赚点钱都不容易。”
&esp;&esp;“不容易”的喻总不到六点三刻就抵达了公司,写字楼里黑灯瞎火,连清洁工都还没到岗,他突然之间这么努力,搞得同事们都疑心他打算篡总监的位。
&esp;&esp;而经过了一个礼拜的努力,喻兰川摸清了甘卿的作息时间——她不分周末和工作日,每天都是早晨六点半左右出门,八点一刻左右回来,收拾一下,九点半左右去上班,晚上没有极特殊情况,九点多点就会回来,十点半以后不回信息。
&esp;&esp;每周日中午,她发十二星座一周运势预测和好运穿搭指南,隐晦地提醒信她邪的那帮人,该给她送钱了。隔一阵子去小商品批发市场进货一次,关店半天,这不要脸的会提前一天发朋友圈,声称自己要“闭关”体悟星辰轨迹。
&esp;&esp;只要不是睡着了,她信息一向回得很快,表情包奇多,朋友圈里看见什么都点赞,可见她日常工作就两件事——忽悠人和玩手机。
&esp;&esp;甘卿则发现,最近小喻爷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以前大家虽然住隔壁,但一个礼拜打不了一次照面,近来却至少一天偶遇一回,隔三差五的,还总有些意外发生——比如隔壁的快递送错到她这里,隔壁东西坏了过来借扳手……喻兰川可能是不爱欠人人情,道谢从来不口头谢,麻烦别人一次,他
&esp;&esp;闫皓不太会察言观色,但他有个特异功能——就是假如对方讨厌他,他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别人的恶感,他还总能不小心听见别人议论自己。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没人理,他的世界比别人的更安静,所以也更敏感。
&esp;&esp;那天傍晚,老杨大爷到洗衣店来找江老板的时候,闫皓其实就在门口。
&esp;&esp;那正是他吃晚饭的点钟,江老板会过来替他看摊,留给他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但闫皓从来不敢耽搁那么久,他总是随便买点什么,囫囵个地填进嘴里就回来。
&esp;&esp;只是他在小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老远看见了老杨大爷进了店里。
&esp;&esp;杨帮主虽然解放以后就参加了工作,不要饭了,但依旧是秉承老传统,衣服能打补丁绝不扔,平时就穿一身棉布的衣裤,没有需要干洗或者专门打理的高级货,也很看不惯时下青年连双袜子都不肯自己洗的风气。他来洗衣店,肯定不是照顾生意的,必是找江老板有事说。
&esp;&esp;闫皓对那种年纪大、地位高的人犯怵,哪怕对方再慈祥也不行。他实在是不想和杨帮主打照面,于是在洗衣店门口踟蹰了一阵。
&esp;&esp;老杨和江老板很快聊完出来,闫皓听见了说话声。
&esp;&esp;“……人千里迢迢地投奔我来了,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吗?”这是江老板的声音。
&esp;&esp;闫皓心里打了个突,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这句话在说谁,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随即,他像燕子一样掠过,藏进了旁边小路的垃圾桶后面。
&esp;&esp;江老板扶着老杨迈过洗衣店的门槛:“看脚下,杨帮主。”
&esp;&esp;闫皓听见老杨说:“影响你做生意了吧?”
&esp;&esp;江老板苦笑,“嗐”了一声。
&esp;&esp;老杨就拍了拍他的肩,江老板就又含混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个麻烦……唉,您慢走。”
&esp;&esp;正是晚高峰,小林荫路上全是匆匆的行人与拥堵的车,没素质的车主对着人耳朵“哔哔”鸣笛,人声嘈杂,两个老人没有察觉到垃圾箱后面的“小燕子”。江老板很讲究地目送老杨大爷走过路口,才背着手、低着头、缓缓地转身往店里走,耷拉下来的脸上有点愁眉苦脸的意思。
&esp;&esp;没法子的事……影响生意……麻烦……
&esp;&esp;这几个词反复在闫皓脑子里回荡,他独自蜷在垃圾箱后面,心想:“这是说我。”
&esp;&esp;江老板是他父母的朋友,闫皓他妈临终,把自己木讷又不成器的小儿子托付给了他。
&esp;&esp;从硬着头皮来到燕宁的那天开始,闫皓就担心自己做不好事、讨人嫌,他感觉得出,因为他的缘故,店里近来冷清了不少。衣服都是要往人身上穿的,打理得专业不专业两说,起码得干净,许多客人捕风捉影地听说店员是个变态,就都不来了——谁知道他会给衣服上弄点什么恶心东西?
&esp;&esp;闫皓一直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直到方才亲耳听见江老板说的话。
&esp;&esp;不过他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江老板也嫌他了。
&esp;&esp;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除了早逝的父亲,好像就没被什么人喜欢过,读书不行,老师不喜欢他,同学孤立他,连亲妈大概都是碍于责任,捏着鼻子把他养大的——她很少对他笑,更没夸过他一句,他就算是静静地喘气,她都能挑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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