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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如果有人能添把火就好了……六哥,你说齐姑娘有没有可能真的浓妆艳抹?”黄六咳嗽了一声:“老板,你不是吧,真的回来就准备急着去和齐姑娘上床?鬼妹难道没把你榨干就放你回来了?”“齐姑娘有没有浓妆艳抹我不知道,不过澳门回来之后,我就该浓妆艳抹登台唱戏了。”车直接开向了客运码头,两人准备直接过海去澳门。
&esp;&esp;中计了
&esp;&esp;齐玮文穿着一件高领长袖,下摆长至脚面的素黑色银线描边的旗袍,姿态优雅的走下人力车,立在九龙尖沙咀码头。比起九龙尖沙咀码头那些等待天星小轮过海的大多数女性身上的珠光宝气或者花团锦簇,齐玮文这套保守朴素的打扮毫不起眼,甚至其他女客身上摇曳的下摆间露出的一双长腿,都能更吸引男性的目光,可是偏偏胜在齐玮文身上那种淡然和脱俗,不要说让年轻男人看的一怔,就连本该看过繁花锦绣,本该古井不波的中年或者老年,都忍不住频频扭头,更有几个干脆犹豫片刻,停步掉头,循着齐玮文的脚步,朝着齐玮文的方向稍稍凑过来,惹得几个明显是富商小妾的年轻靓女,先是恨身旁富商贪花好色,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富丽奢华,居然不争气的被一个中年妇人压下一头。九纹龙左手用手指一根一根的拔着自己下颌上的胡须,跟在后面,右手手里还搂着个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宋十一。
&esp;&esp;九纹龙把胡须呼的一下吹掉,然后把宋十一扛在头顶,宋十一吓得哇哇大哭,九纹龙啪的一下用手拍了宋十一的屁股一下,不满意的说道:“哭个屁!再哭丢你下去!胆子这么小怎么学功夫!”
&esp;&esp;齐玮文穿过渡口,来到尖沙咀码头一处不起眼的礁石滩前,自己的女弟子陈燕妮正陪着一个中年人坐在一处礁石前,背对着自己,那个中年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扭头看了眼走过来的齐玮文,又从中山装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瞄了一眼,做了个对比。
&esp;&esp;“你是号码帮的齐堂主?”谭经纬的保镖四哥用带着西川口音的话语问道。
&esp;&esp;齐玮文点点头:“我是齐玮文。”四
&esp;&esp;哥咧嘴笑了一下,把一直背对着齐玮文的陈燕妮扭过来,齐玮文这才看到陈燕妮的双手被手铐靠着,双脚被绳索捆着,嘴巴张着,满脸惊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sp;&esp;“不用担心,怕她大呼小叫,所以卸了她的下巴,你来了,她就可以走了,毕竟她也是号码帮的人。”四哥取出钥匙打开手铐,然后动作迅速,左手揽住陈燕妮的后脑,右手一个托挂陈燕妮下巴的动作,陈燕妮脸上痛苦表情一闪,嘴巴已经能张合,发出了声惨哼。“师父!”陈燕妮朝着齐玮文喊道。
&esp;&esp;四哥收起手铐,手腕再翻动之间,一把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中,寒光闪过,绳索被挑断,算是还了陈燕妮的自由。
&esp;&esp;陈燕妮显然对这个四哥充满了恐惧,快步挣扎着,连鞋子都顾不上去穿,跑回齐玮文身边。
&esp;&esp;“这位陈燕妮姑娘是齐堂主的嫡传弟子,齐堂主对她也是一向关爱有加。”远处,谭经纬从海面上收回目光,转过头来,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到四哥的身边,看向齐玮文,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谭经纬,号码帮新任山主?帮主?不好意思,我对这些江湖口语不是很了解。”齐玮文看向谭经纬,叹口气:“好吧,那不知道谭帮主有什么事想见我?”
&esp;&esp;“我来香港看了看我弟弟的坟墓,风水马马虎虎,他这一辈子,干的事也没脸埋去台湾祖坟,就埋在香港挺好,可是他一个人埋在这里,我怕他孤单,所以想请齐堂主和你这位女徒弟埋在旁边陪陪他,也省的他寂寞。”
&esp;&esp;“你家祖宗知道你刨坟掘墓把他们的骨灰带去台湾,恐怕也不希望你埋进谭家在台湾的那个体面祖坟吧?”齐玮文拍拍身边陈燕妮的肩膀,示意陈燕妮朝后面去扛着宋十一远远朝这里打量的宋十一身边。
&esp;&esp;谭经纬淡淡一笑:“哈,有劳齐堂主挂念,我这种人,死在哪埋在哪,若是没能活着回台湾,也就不想着回去入祖坟了,留在香港和我那个死鬼弟弟作伴也蛮好,就是不知道,是你们二位去陪他,还是我去陪他?”说完之后,谭经纬转过身望向海面:“四哥,带她们走吧。”“带人去哪里啊?”蓝刚用一根牙签剔着牙缝,穿着一件白衬衫,背带裤的背带上,枪套大大咧咧的挂在上面,身后跟着几名他手下的便衣,从码头远处走了过来。
&esp;&esp;“没什么,警官,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谭经纬对着海面低头点了颗香烟,对蓝刚看都不看说道:“香港没有规定看到靓女不准聊天,对吧?”
&esp;&esp;蓝刚走到谭经纬的身边:“香港的确没有这个规定,但是,你要知道,有些女人不是随便就能搭讪的,和我去警署走一趟,你们两个没有意见吧,能把葛肇煌逼得让位,你不如再试试能不能把警务处长逼得让位。”
&esp;&esp;蓝刚身后的小弟已经把枪在手,大有两人不配合马上就把枪的架势。
&esp;&esp;“好啊。”谭经纬转过身,看向蓝刚,满脸笑容:“我这个人最喜欢讲规矩,不懂规矩,所以警官你带我回警察局教育我,我一定会配合。”
&esp;&esp;“那就走吧?”蓝刚示意手下们带着两人朝岸上走去。
&esp;&esp;谭经纬经过齐玮文身边时笑笑:“齐堂主,我弟弟身边的位置已经帮你备好了,我等你自己主动躺进去。”
&esp;&esp;齐玮文面色平静,任由谭经纬两人走过去,蓝刚走在最后,在齐玮文身边停下:“文姐,这两个人不如我想办法半夜扔下海,免得以后找你麻烦,看起来像是个两个过海的愣头青,宋先生已经回港,别让这两个人坏了你和他的兴致。”齐玮文咬了一下嘴唇:“中计了,让他们走吧,不要去警察局,免得把你卷进来。”蓝刚愣了一下,看向乖乖和手下们走远的谭经纬两人,又看看不像是开玩笑的齐玮文,不懂齐玮文说的中计了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算是个聪明人,可是齐玮文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让他完全捕捉不到头绪。
&esp;&esp;“好,那我不带他们去警察局,带他们去福义兴的地盘,让福义兴的人直接做了他们,送他们上路。”蓝刚想不出来,但是却听了齐玮文的话。
&esp;&esp;齐玮文捋了一下被风吹动的发丝,蓝刚适时的转移目光,眼前这个如同熟透的蜜桃一般的女人,不是他能随便打量的。
&esp;&esp;“上车就动手,能用枪就不要用刀,你不要和他们两个同一辆车。”齐玮文看向蓝刚,语气认真的说道:“是我中计了,不能害了你。”
&esp;&esp;“随便杀人?不能害了我?文姐,你真是”蓝刚嬉皮笑脸的说了上半句,随后马上收敛表情,转身就走:“我这就让人送他们上路。”
&esp;&esp;有个英国狗腿的确得用
&esp;&esp;对蓝刚而言,宋天耀身边这些干杂活的人,都有个奇怪的共同点,那就是每个人都与宋天耀的某个女人关系稍亲近些。比如金牙雷,虽然当初逐了楼凤芸出福义兴,又对楼凤芸动过家法,但是到现在,金牙雷与宋天耀身边女人联系最密切的,恐怕仍旧是她,楼凤芸也不蠢,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记得当初动家法夺赌档的仇恨,甚至安排了一些福义兴的小弟去香港那些假发工厂做工,可以说虽然现在楼凤芸没了江湖身份,看似与福义兴没有瓜葛,但是如果有人敢招惹她,不需要宋天耀知道,福义兴上上下下几个红棍都能主动出面替她料理了不开眼的对头。然后是颜雄,颜雄如今抱紧与孟莞青当初共度惊魂一夜的关系,虽然颜雄算不上宋天耀的人,算是褚孝信的人,可是颜雄却知道,如果没有宋天耀,靠褚孝信帮他出谋划策,十年二十年未必能混上个总探长,看看黎佑民,自从打定主意和宋天耀混,如今杀了驼龙李就胜,稳稳坐上了港岛区总探长的位置,刘福都无可奈何,所以颜雄走的路线更加迂回,孟莞青虽然对外人是个冰冷的性子,可是对颜雄多少却不一样,毕竟那一晚江湖上都在说是宋天耀替她孟莞青出头,可是真正一枪一枪杀人带着她东奔西走,把她送到宋天耀身边的,可是颜雄,而且颜雄根本也没有对孟莞青开口求过什么,颜雄走的是孟莞青父母路线,每周必定抽出时间去看望孟莞青父母,不知道怎么攀扯,居然成了孟莞青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乡表哥,潮州人本来就重乡情,何况又被颜雄钻营出一丝亲情,那关系自然又不同,孟莞青父母本来丧子心痛,如今多了个在警队有出息的子侄,家中大小事务都尽心帮忙,所以话里话外,也会稍稍对孟莞青开口,让她替颜雄在宋天耀面前说上几句帮衬的话。而他蓝刚呢,如今与宋天耀身边的女人中,走的最近的,就是面前这位齐玮文,说起来,蓝刚当初不是没想过凭借自己懂英文,不如去和安吉—佩丽丝搞搞关系,安吉—佩丽丝看起来怎么都比娄凤云,孟莞青更有大房气度,可是一是安吉—佩丽丝不搭理自己,二,自己这颗脑子里想的,都被安吉—佩丽丝猜到,所以蓝刚也就没有再厚着脸继续抱鬼妹大腿,转而想起了当初大家一起在冒牌福利院大开杀戒的齐玮文,和前面金牙雷和颜雄不同,蓝刚和齐玮文,算是一起杀过人犯过险的交情,当初宋成蹊因为跛明怒闯福利院愤而杀人,那件事的收尾就是蓝刚和齐玮文联手做的,蓝刚设局杀了鬼佬和差人,齐玮文则把福利院里那些尸体和鬼佬手下处理的干干净净,让英国人没有查出痕迹,而且他从港岛调任九龙旺角差馆,距离宋成蹊的九龙饭店并不远,所以隔三差五就去酒楼喝酒吃饭,与齐玮文的关系算是亲近,最主要,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所以齐玮文开口说让他马上动手杀了那两人,蓝刚觉得齐玮文不是开玩笑。示意九纹龙护着齐玮文,陈燕妮两人先回去,蓝刚自己走回到路边,看着谭经纬两人都被装上了警车,蓝刚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支,旁边的手下已经凑过来:“无头哥,真的拉回差馆?”
&esp;&esp;蓝刚朝手下腰间的配枪努努嘴:“过去开枪杀了他们两个,回去交份报告上来,就说他们藏毒,拘捕。”
&esp;&esp;手下看看远处码头的客运渡口,犹豫了一下:“这么多人?”
&esp;&esp;“你想不想升职啊?”蓝刚说道:“我带了这么多人帮你作证,杀两个毒虫怕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坑你呀!”
&esp;&esp;蓝刚的这个手下叫做陈文鸠,和颜雄身边跟随多年的阿伟不同,蓝刚年纪太轻,在警队时间也不算长久,还没什么死心塌地的小弟,陈文鸠是他调任旺角差馆之后开始跟他的,如今已经是二十九岁,才堪堪混了个侦缉队组长的蛋散衔头,连探目都遥遥无期,主要原因就是怕死贪生,遇到机会都不敢搏命,跟了蓝刚之后才算有些起色,蓝刚没有心腹,看他经验丰富把他提拔了一下,没想到今天双方来客
&esp;&esp;香港本地一艘小小的走私船在尖沙咀小码头被炸沉,上海方面的一艘小火轮则被香港本地字头潮勇义明目张胆的纵火焚毁了轮机房,整艘船成了只剩下一层壳的废铜烂铁,而上海方面最初搞事的曾春盛又下落不明,上海人就算是想给交代都给不出。现在外面传消息,香港和九龙各大码头,本地帮会的成员都在集结,很可能今晚就准备收拾掉所有还停在码头内属于上海人的船只,彻底在码头上赶绝上海人。于世亭看起来完全不急,看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恐怕就算是徐平盛带着香港人和他们上海人开战,他也完全无所谓,他当然可以无所谓,于家的生意现在已经做到了欧美,在欧洲和南美洲开了多条航线,换句话说,就算是整个香港的码头生意和航线全都丢掉,于世亭乃至于家也谈不上伤筋动骨。
&esp;&esp;可是于家无所谓,不代表其他上海船东无所谓,往日在于世亭面前急的跳脚的狄俊达,这次反而没了声音,换成了那些平日沉默,胸有城府的那些老家伙们排着队在于世亭面前打转,晚宴订在晚上六点钟开始,可是从下午三点钟,于家这处位于港岛上环的中式园林古宅,静园,上海商人们就早早的登门拜访于世亭。
&esp;&esp;在香港的本地富翁也好,英国佬也好,就算是拥有金钱,官位,在很多内地赴港的富商眼中,也只能算是土鳖。比如褚家,卢家,一个从商,一个从政,也都算是香港本地华人大族,可是真要说起有钱有势之后的外在享受表现,基本等于无,褚家还好,有褚二少之前在风月场扮扮散财童子,至于褚耀宗,褚孝忠,则都是那种有一张床睡,有一碗饭吃就可以的商人,粗俗点说,像是貔貅,只进不出。
&esp;&esp;英国官员们也一样,在香港捞点儿钱,总要想办法寄回祖家,等待着有一日自己退休回国或者调回英国工作之后,再开始享受人生,至于在香港的生活水平,马马虎虎好了。而上海来香港的富商们,就为这些本地或者英国土鳖上了一节生活态度客,一般上海富商家里的保姆上街买菜都有专车司机接送这种事就不用提了,一些本地富商与上海人斗气攀比时,也为自己保姆配过专车,但是类似于世亭这种,来香港定居之后,不仅买了数万平尺的大宅定居,还用数百万买了一个中式园林古宅用于欣赏风景,宴客的,香港本地富翁和英国官员实在攀比不起。于世亭在上环买下的这处中式园林,最初叫做吉园,吉园与妓院谐音,后来被改成了静园。
&esp;&esp;静园最开始是一处私家园林,是当时广东赌王胡芝庭购地修建的,为了布置静园内的池亭竹石,小桥曲径,胡芝庭聘请了数个园林设计师走遍中国知名园林,从一九零五年开始修建,直到一九二四年才修建成功,前后用时近二十年,后来胡芝庭去世,胡家失势败落,香港沦陷,静园被被日本驻军军官看中,当做自己在香港的住所霸占,让静园逃过被破坏的一劫。香港重光后,胡家人出售静园,但是却无人购买,一是这处园林即便胡家人已经放低价格,仍然是天价,二,对大多数商人而言,买一处园林宅院似乎没什么用,有买下这处园林的钱,都已经足够在港岛东区买下五条街。一直到于世亭赴港,这处静园才算是又有了新主人。
&esp;&esp;这处静园买下来之后,于世亭并不每日住在这里,用他的话说,买下这处园林宅子就是方便自己有地方宴客,听戏,和老婆吵架时有地方散心。
&esp;&esp;此时静园的春草堂水榭厅里,两个上海船商正脸色略有急色的对着于世亭开口,水榭厅的轩门上挂着木刻楹联,出自当年南天王陈济棠手下的幕僚杜希三,当时胡芝庭正如日中天,背靠南天王陈济棠,省港澳三地博彩赌博都是胡芝庭的生意,当时胡芝庭登陆香港澳门,各方势力无不低头,所以杜希三这幅楹联写的颇有些吹捧。人杰地灵气吞镜海,龙吟虎啸声震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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