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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大夫就那么静静地陪着陷入痴呆状态的杨大夫站在路中间。直到往来的人嫌弃他俩碍事,出言招呼他俩:“你们在这儿等人哪?”
&esp;&esp;杨大夫才恍然如梦初醒。
&esp;&esp;王大夫若无其事地与打招呼的人点头,笑着说:“老杨,咱们走吧。再晚了人多,不好给咱们准备了。”
&esp;&esp;“大王,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杨大夫有些垂头丧气的。
&esp;&esp;“哎呀,都走到这儿了,你又何必呢。就这么一句话你就吃心了?我不是和你一样么,还是被你堂妹踢出家门的呢。”
&esp;&esp;杨大夫被他拽着衣袖走了几步后才说:“行啦,你放手,我陪你过去就是了。”他打量着周围走路的人减少了,方长叹一声说道:“大王,枉我平时自诩聪明伶俐、在省院慢慢也熬到在泌尿专科算个人物了……这些年我他还以为自己在家里也占足了上风、颇有些不屑一顾那泼妇的意思。闹半天我就是个哄人家闺女开心的玩意儿啊。”
&esp;&esp;西北风吹着枯枝上的积雪纷飞,在空中打着漩儿,向两人迎面扑来。十七层大楼的阴面,是终年不见阳光的。甬路和经常走人的地方,已经铲除积雪,变得干干净净了,但路边一个个落满灰尘的雪堆,好像在昭示着他们俩心底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年蓄积的在岳家的卑微过去。
&esp;&esp;王大夫也被他把自己比喻做“玩意儿”,弄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他侧身背对西北风,使劲踢了几脚路边的积雪做发泄。然后恨恨地说:“老杨,是咱们傻呗,看不透呗。哈哈,我比你还傻呢。管好管赖你是从开始就被人瞧上的、赖上的、非你不可的。
&esp;&esp;而我呢,我是他的自己主动、主动用热脸去贴冷pi股凑上去的,甚至还害怕你堂叔堂婶不高兴,这些年每次去他们家朝拜都点头哈腰、做小伏低、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最后还是被你婶子一个电话就踢出来了。啊,呸。”
&esp;&esp;王大夫侧头,将被他踢飞、刮进嘴里的雪沫子吐出来,伸手把羽绒帽子扣紧,俩手揣兜里才说:“今年这雪可真大啊。”
&esp;&esp;杨大夫淡漠地点点头,他还没有从王大夫那句话的打击里完全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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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四海酒家没多远,从后门出去横过一条小马路就到了。挑开棉门帘子,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王大夫立即摘掉帽子。店里的客人不算多,角落里的桌子都空着呢。
&esp;&esp;“哎呀,杨大夫、王大夫你们来啦。今儿可有订桌?”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他是知道创伤外科今天没有席面的。
&esp;&esp;“今儿个就自己来点俩菜。你给我做一份小鸡炖蘑菇,再来一个糖醋里脊,八两大米饭,我要带走。那个饭盒下午你们去科里取成不成?”
&esp;&esp;“成啊。我这就给你下单。还要点儿别的不?其实你们打电话过来,我给你们送过去就成了,这冰天雪地的,哪里犯得着让你们自己冒着西北风出来啊。”小二边写菜单边热情客气地向王大夫说话。
&esp;&esp;“老杨,你要点儿什么?一了。”王大夫从里怀摸出一张粉红币。
&esp;&esp;“干嘛要带走啊?到科里就凉了。在这儿吃不是一样嘛。”
&esp;&esp;“宿舍里有人等我呢。我得给人送中午饭回去。”
&esp;&esp;老杨恍然大悟,不屑地呲哒王大夫一句:“我还以为你怎么那么好心要请我吃饭、或是给我带份了呢。我他的又自作多情啦。那个照他点的那些给我减成半份,我带回科里自己吃。”
&esp;&esp;“好嘞,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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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俩人捡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来。
&esp;&esp;杨大夫转了转眼珠好像终于回到了人间。他压低声音道:“大王,我跟你说,要是没有你今天这句话,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被驳回起诉的事儿呢。我还真的被那女法官牵着鼻子走、按着她的思路想问题呢。
&esp;&esp;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esp;&esp;我就想啊,难道真的是我这个人道德品质败坏、是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esp;&esp;他使劲一拍大腿叹道:“我他的就是个玩意儿,还妄想与人家陈世美比?那句欺男霸女,唔,我这词可能用的夸张了,但你说是不是那回事儿?她爹要不是大队长,我至于娶她这么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初中课本都读不进去的村姑吗?你那是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啊。大王,我谢谢你了!”
&esp;&esp;杨大夫向王大夫抱拳。
&esp;&esp;“谢什么谢,咱倆谁和谁啊。唉,我不瞒你说我还是被别人点醒的呢。”
&esp;&esp;“什么人有这样的高见,改天你介绍我认识认识。”
&esp;&esp;“好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见。哎,老杨,你说我当是要是不上赶子做小伏低去追你堂妹,我是不是就得在食堂轮大勺、揉馒头了?”
&esp;&esp;“能不能排到你轮大勺我不知道,但以你的机灵劲,早晚会混上炒大锅菜吧。等你到六十岁了,就凭你万事争上游的努力劲,未必会比里面那个大厨差。”
&esp;&esp;王大夫点头,认为杨大夫这话说的有道理。四海酒家的大厨师,原来就是省院食堂掌大勺的师傅。从小学徒做起,四十多年的光阴成就了他今天的厨艺,退休后被四海酒家的老板聘请了过来。
&esp;&esp;“听说老板一个月给他三千呢。他在省院食堂,一个月连三百都赚不到。”
&esp;&esp;“咱们省院一个月赚不到三百的人太多了。”
&esp;&esp;“可不是怎么地!往常报纸、电视没少宣传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不用往高考的那一条独木桥上挤,原来我是不怎么信的。现在看着大厨师,我还真有点儿信了。”
&esp;&esp;“那自然了。哪行肯舍得付辛苦、悟进去了都得dei成人才。这四海酒家的这个大厨,那就是咱们的榜样。后悔没在食堂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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