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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如何甘心？！

&esp;&esp;上课铃正式响起，这节是地理课。

&esp;&esp;老师在评讲完模拟卷后，给大家播放了一个小视频。画面上，蓝色海水广阔无垠，碧波逐浪，随着镜头拉近，海滩上躺着一只巨鲸，一动不动，似乎是死掉了，右下角出现文字解释：“怀孕巨鲸被冲上海滩，三分之二的胃部塞满了塑料垃圾，共56斤。”

&esp;&esp;“因为出现了严重感染，鲸鱼宝宝还没来得及出生就已死去。”

&esp;&esp;同学们都屏气凝神看着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有些女生甚至红了眼眶，洛添灯不停地掉泪：“好可怜啊。”

&esp;&esp;迟芸帆因为小时候的溺水经历，至今潜意识中仍对宽阔水域有着某种恐惧，但她还是坚持看了下去。

&esp;&esp;除了搁浅死亡的鲸鱼，视频后面还列举了一只寄居在塑料瓶盖中的寄居蟹、抓着棉签的海马、被渔网缠绕变形的海龟……怵目惊心。

&esp;&esp;视频播放完毕，全班没有一个人出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esp;&esp;讲台上的地理老师率先打破沉默：“同学们，这些内容高考不考，但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要知道，塑料污染已经成为海洋生态系统最严重的威胁之一。”

&esp;&esp;“根据数据统计，目前大约有700种海洋动物被塑料垃圾缠绕，或吞食过塑料垃圾，连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也发现了一个塑料袋……”

&esp;&esp;“下面，让我们回到视频，讨论一下，为什么说搁浅死亡是一只鲸鱼最痛苦的死法？”

&esp;&esp;大家畅所欲言。

&esp;&esp;“因为鲸鱼是在水里生活的，肯定不适应陆地环境，比如温度，压力之类。”

&esp;&esp;“鲸鱼搁浅后，它的皮肤会迅速干燥，失去水分。”

&esp;&esp;有人提出疑问：“难道就没有办法把它送回海里吗？”

&esp;&esp;洛添灯也是这么想的。

&esp;&esp;迟芸帆摇了摇头，鲸鱼一旦搁浅，它的全身骨骼将无法承受体重压迫，就算躺着不动也会发生骨折和内脏破裂，更别提挪动了。

&esp;&esp;地理老师也给出类似的解释。

&esp;&esp;班长叹息着说：“我在网上看到一种很唯美的说法，巨鲸落，万物生。鲸鱼死后，尸体会沉到海底，哺育生灵，成为孤独海洋中最温暖的绿洲。”

&esp;&esp;众人的心情更加凝重了。

&esp;&esp;“难道它只能在沙滩上痛苦又绝望地等死，就不能注射安乐死吗？”

&esp;&esp;“是啊是啊。”四十双视线齐齐看向地理老师，只有迟芸帆盯着屏幕上的鲸鱼，眉心微皱。

&esp;&esp;地理老师说：“专家也考虑过这个办法，不过由于鲸鱼体积巨大，药剂用量也大，费用高昂，而且没有处理好的话，还会威胁到其他生物。”

&esp;&esp;一片唏嘘声里，下课铃响了，地理老师扬起手，同学们都以为她要进行总结性发言，比如爱护海洋环境，捍卫地球上所剩无几的净土，比如减少使用甚至不使用塑料制品……已经有同学条件反射地打开本子准备做笔记了，但这些她都没有说，她只是平静地微笑着，朝他们点头：“下课。”

&esp;&esp;很多年以后，这个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成为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因为生活的忙碌，时间的催赶，他们已无法完整记起这一节地理课，但他们一定清晰地记得老师说下课时的表情，和眼里闪动的光，以及自己那颗深受触动的心。

&esp;&esp;然而，对迟芸帆来说，这只是她十七年生命中寻常的一天，寻常的一课，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esp;&esp;放学后，她依然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时黄昏已至，橘光笼罩，鸟鸣声在绿叶中此起彼伏，那只胖胖的猫依然翻着肚皮在墙边呼呼大睡，十字路口，一帮小学生手拉着手等待过马路。

&esp;&esp;一切都是她渐渐熟悉的模样。

&esp;&esp;唯一的异样是，当过了红绿灯，走入林荫小道时，迟芸帆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没有回头，也不停下脚步，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那种被跟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esp;&esp;有了前几次的交手经验，迟芸帆猜测这大概又是肖颖的另一个恶作剧。

&esp;&esp;幼稚，无聊，小女孩才会玩这种把戏。

&esp;&esp;迟芸帆不习惯站在明处，前面正好是拐角，她转过拐角时，顺势走到了一棵巨树后，藏进树影中。

&esp;&esp;明处暗处交替，主动权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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